燕十一的笑容,首次消失在他的臉上。
「笑夠了嗎」他說。
梁文輕蔑地轉過頭來,擺了擺手指頭,「燕十一,我知道你很愛笑,現在我弄死了你的兄弟,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口。」
「阿離不會死的。」燕十一道。
「他死了。」梁文道。
「阿離不會死的」燕十一重複了一遍,「他是要立在星空之上的男人,我們約定好了的。」
「他已經死了」梁文譏嘲道,「立在星空之上那真是個曼妙絕倫的美夢,可惜永遠沒有那一天了。等你到了本府這個境界就知道了,靈識覆蓋之下,所有一切無所遁形。他的生命已經煙消雲散,他的路就只能走到這裏了。而你,本府現在需要一個走狗,如果你答應為本府賣命,我就既往不咎。對了,還有另外兩個,我看你們的」
「真是不幸,」燕十一忽而又輕輕地笑了起來,並打斷了梁文的話頭,「你的靈識,看來未必有你說的那麼准。」
梁文霍然回身,就見燕離一面嘔着血,一面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鮮血染紅了他的胸襟,臉色蒼白得仿佛一具剛從棺材裏頭坐起來的屍體。
翻湧的氣血,在他站起來之後,終於稍稍平息了些。
他吐了一口血痰,用衣袖擦了擦嘴,略急促地喘着氣,「真是不幸我還以為你的腦殼有貴恙,現在看來倒挺好使的,都有些不捨得殺你了」
「捨不得」梁文簡直怒到了一種笑出聲的狀態,「一個傻子,兩個傻子,全都是傻子,本府需要傻子憐憫嗎,待本府將爾等骨頭打碎,看看還能不能說出這種話」
他狂吼一聲,剛烈的氣機爆炸一樣洶湧開去,撞開了燕十一的法域的鉗制,宛然一頭下山猛虎,周遭的氣機的跟從,帶着山呼海嘯的威勢,兇猛地撲向搖搖欲墜的燕離。
前言就說過,修行者的法域,對任何存在都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對燕離這種沒有法域在身的修行者,更是一種大恐怖。
恐怖到什麼程度呢
就是一碰即死的程度。
「真是不幸,這個世上居然有人敢背對着我,難道我的刀已經生鏽到連背對的敵人都殺不死的程度了嗎」燕十一低笑一聲,紫夜刀劃出一個炫目的刀花。
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出去,半途高高地躍起,並在空中微微旋轉着身子,紫夜刀在虛空劃出了一道螺旋狀的匹練,如同一匹紫色的絲綢,在他的身周無止境地旋繞開來;又仿佛一朵花,正用優美的舞蹈來展示它的盛開。
「紫夜,秋水長歌」
那道匹練驟然間如同鷹擊長空,以刀鋒為矢,難以言喻地拉長向遠空,途中極富韻律變化,導致那「獵獵」的響聲,竟也交匯出優美的樂章來。仿佛某種意韻的昂揚,直升到天盡頭。
一瞬間,又驟然下墜,曲調跟着急遽變幻。
說時遲那時快,梁文衝到半途,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他再也顧不上燕離,急忙凝定身形,以全身的真力,向着威脅來處擊出雙拳。
兩拳相合之力,崩碎了虛空。
轟
那難以言喻的樂章陷入紊亂的狀態,但卻沒有消失,更帶有急遽的穿透力。
跟着梁文突然臉色一變,他附入靈識的法域,陡然間崩碎開來,就好像他的雙拳擊碎了虛空一樣的崩碎開來。
「不可能」他怒叫一聲,身上便即出現一件猙獰的護甲。
紊亂的樂章最終還是不可抗地消失不見,在這具護甲下,它終於還是沒能穿透。
梁文見狀忍不住狂笑起來,「你們死定了」
「是嗎。」
燕離仿佛已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黑暗延伸開去,一點一滴重鑄。
他能「看見」,梁文那被燕十一擊碎的法域,還處在將復未復的狀態。
有着星源之力的支持,他知道對方的法域很快就能復原。
沒有時間浪費,他必須出手了。
「一劍可得天下勢」
他平舉着離崖,劍端延伸出別樣的劍勢,劍勢端又延伸,延伸接着延伸。
他所會的所有劍訣,都成為其中一種延伸,如同接龍一樣,觸及了梁文。
21、灌頂之門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