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
「常山,你出賣我們?」唐桑花怒道。
常山不理她,此刻眼中只剩燕離:「不管你有沒有把我當成對手,我從來沒有認輸,在我被關入京兆大牢的那一刻,我對你的怨恨,縱是傾盡九江也無法洗去,我在牢裏就發過誓,一定要讓你也品嘗品嘗,我曾經的絕望。」
「所以,那天晚上是你告的密。」燕離淡淡地說。
「不錯,就是我!」常山狂笑着,「沒想到吧,我剛好受到夜王邀請,去銀月山莊做客,就目睹到你殺人的一幕。親手殺死救命恩人的滋味怎麼樣?哈哈哈,我想你這種人也不會內疚,托你的福,我也順利成為怨鳶樓的管事。」
「彩公子便是夜王。」燕離肯定了猜測。
「反正你都要死了,也不怕你知道!」常山滿臉的譏諷,「你那可笑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暴露給了黑山,而且此後你每次行動的細節,我都沒有漏掉,坦白說,你能混入黑山,不是你有多大能耐,而是為了引你上鈎,跌入絕望的深淵。」
「你授學時,也沒有現在講的精彩,簡直眉飛色舞。」燕離依舊氣定神閒地喝着酒,「看來你更適合當一隻走狗,而不是教習。」
「哈哈哈!」常山很誇張地大笑着,使整個酒樓都「嗡嗡」的震,「從被你陷害入獄的那一天起,我就把尊嚴踩在了腳底下。走狗而已,只要能報仇,更難堪的事我都會去做。」
「好堅定的決心,不過並不耀眼。」燕離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從這裏看,黎明很是遼遠,不過有些人,即使在死前,望着這片天空,也會堅信那是黎明前的黑暗,譬如鬼三十三;他的頑強和堅韌是如此卓越,他對於自由的渴望是如此強烈。像他這種人世間少有,遠比一心只想着復仇的你和我,都更耀眼,而且活得更加心安理得。」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知道蘇羽為什麼在你眼前自殺嗎?」
「為什麼?」
燕離很是憐憫地看着他:「因為他打從骨子裏就看不起你。與其被你殺死,不如自我了結。這就是為什麼,你混了那麼多年,依然是個外院教習,而跟你同屆的他,不但升入內院,還成了聖帝的左膀右臂。」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胡說嗎?」燕離惡意地笑着,「蘇羽用生命的代價來蔑視你,保留了他高傲潔淨的靈魂,若是換成你,有這個決心嗎?不,你沒有的,快承認吧,你跟我是一類人,只要為了復仇,無論怎麼樣都想活下去,即使需要趴在地上舔敵人的鞋面。」
常山的臉終於變色,鐵一樣青,成了名副其實的猙獰的惡鬼,大聲叫道:「要是他願意交出青蓮劍歌,我怎麼會殺他!要不是有青蓮劍歌,他憑什麼進入內院!只要我有了青蓮劍歌,我一定不會比他差,一定不會的!」
燕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樣說吧。其實從銀月山莊意圖購買『天外有火』的酒方時,我就知道是彩公子設局,他想跟我比拼謀略,於是給我設了一個難題,如果能破局,就證明我有資格跟他對決。我猜他原本是要你殺死展沐,再嫁禍給我,而你當時的作用,其實僅此而已;後來你親眼目睹我殺死展沐,於是認為機會來了,自作主張去向聖帝告密,引發後面一系列事件。」
他的眼神逐漸冷漠:「從那以後,燕山盜不得不從暗處轉向明面,在帝國和西涼的夾縫之間,我不得不為它的存活而殫精竭慮,作為整件事的受益者,憑什麼認為我不會懷疑你?」
「不,這不可能,你在虛張聲勢!」常山驚惶地說。
燕離一哂:「我殺死展沐,一個從姬天聖登基開始就對她忠心耿耿的臣子,稱之為家臣長輩也不為過,如果不是有對付黑山的籌碼,她絕不會讓我活下去的。其實答案就在你心裏,你明明知道,真相是怎麼樣的。」
「那,那你為何明知是陷阱,還踏進來?」常山真的慌了。
「我說了那麼多,」燕離倒出最後一杯酒,飲盡後說道,「其實就是為了從你身上取回賭注,還記得我們打過的賭麼?」
「你想殺我?」
「我有那麼仁慈?你知道嗎,要讓人痛苦有千萬種方法,但解脫只有一種,那就是死;所以我不會殺你,我要讓你活着,清醒地面對自己的失敗
40真實的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