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當然不會停下腳步,燕十一不在這裏他要進去,燕十一在這裏,他更要進去,所以他已經開始向裏面走。
李邕的神情逐漸凝重,他已知道憑他們是擋不下顯聖真君的,尤其這個真君還是個劍修,修的還是舉世聞名的《太白劍經》。但他沒有退縮,他這一生浮華並未虛度,早已在交託忠誠之時,獲得了永久的寄託。他不懼怕死亡,所以他立刻已用了他最強的招式,向燕離撲了過去。
什麼話都已不必說,只有廝殺而已。
「我來。」
燕朝陽嘶啞的嗓音響起,其他人立刻住了手。仿佛是一個輪迴的終點,又仿佛是為了那場未完的決鬥。龍魂槍與銀蛇劍撞在了一起,氣動雲霄。
「殺光他們!」傀儡大王厲聲大叫,她的雙手如穿花的蝴蝶,剎那間已有無數的魂線埋入虛空,但這些魂線突然不知怎麼的一根根從虛空中浮現,就好像失去了彈性的蛛絲,軟軟地從另一頭垂下來,無精打采地收縮着。
燕離已走過去,他身邊的人已攔下了所有的傀儡,他再沒有任何阻礙,從那個大坑洞裏一躍而下。
傀儡大王不是不想阻止,而是阻止不了。她忽然發現這個混蛋男人身邊又多了很多人,很多連她都覺得棘手的人。她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又薄情寡義的臭男人,為什麼身邊總是有那麼多人肯豁出性命去幫他。
她當然想不通,因為燕離從來沒有要求過別人為他拼命,這些人也正是為了自己在拼命。她眼睜睜看着燕離從她旁邊走過去,只因為她的魂線突然都失靈了,她本來很有信心,別管燕離是真君還是寰宇,只要魂線一注入他體內,其生死也就不由他自己了。
現在她還是很有信心,但她發現必須要先解決掉眼前這個煩人的老頭。這個白髮蒼蒼鬍子也蒼蒼,臉上的皺紋可以夾死蒼蠅的老東西,本來一隻腳已經踏入了棺材,卻還是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笑起來的時候,甚至仍如往昔,帶着幾分猥瑣與精明能幹。
尉遲真金仿佛已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笑着說:「看到我還沒有要死的跡象,你當然很失望。」
傀儡大王憎惡道:「老而不死是為賊,你是什麼?」
尉遲真金淡淡道:「人老了就註定會死,老夫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要做什麼。」
「那你將要做什麼?」傀儡大王當然想要立刻暴起殺人,但她找不出老東西的破綻。她早已不是初生牛犢,她已有非常豐富的實戰經驗,她知道面對這個老東西,如果不抓住機會一擊致命,那麼死的一定會是她。
尉遲真金的臉上露出了幾絲惆悵:「人年輕的時候總難免犯錯,但年輕的時候犯錯,總還有機會彌補。還有人說,年輕的時候不犯錯,簡直就好像沒有年輕過。」
「好像是這樣。」傀儡大王已冷靜下來,天真無邪地看着老頭笑,「你也認為年輕人犯錯是可以彌補的對不對?所以你也並不是真的想殺我。」
「我並不是在說你,我是說我自己。」尉遲真金的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
傀儡大王道:「你總算還不算太老,你總算還能跟着這些年輕人到處亂跑。」她一面說一面移動,想脫離莫名的氣場的籠罩範圍。
尉遲真金半步也沒有動,他仍然只是站在那裏,而且突然笑了起來:「人老了如果再犯錯,就很難有機會彌補,所以一旦抓住機會,就不會放過。」
傀儡大王的腳步突然停住,她的臉上露出了恐懼之色,突然發聲尖叫:「你憑什麼把我當做你的錯誤,你憑什麼干涉我!」
「因為如果不是我的一念之差,你也不會活到今日。」尉遲真金淡淡說着,身上就燃起了火焰,一種蒼白色的火焰,在這暗夜中,它是那樣的醒目而且傲骨嶙峋。這火焰一燃燒起來,尉遲真金的腰骨就仿佛變年輕了二十歲,他的渾濁的眼睛變得清朗明亮,他已走向傀儡大王。
這火焰如同她的克星,她別說被碰着,就連眼睛看着,都覺出一股難以忍受的刺痛:「你不要過來!」她心裏其實是清楚這火焰是什麼,這火焰就是老人這一生所修持的浩然正氣,他把他一生的信念都具現出來,無疑是她這種人的克星中的克星。
「你想要我死,我先殺了你!
80、強者之所以為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