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怔了怔,真真想不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前腳把人家給罵了個體無完膚,後腳就找上門來了,是報應還是巧合?
他想了想,道:「本公子豈是想見就見的?你回去告訴她,讓她自己來見我。」
讓天下第一花魁親自來見他,這話簡直狂妄得沒邊,料必門外那女子定會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豈料她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十分的柔媚動聽:「奴家知先生高風亮節,家有賢妻,定不願踏足煙花之地,故親自登門拜訪來了。」
燕離有些驚訝,想不通她紆尊降貴的理由,他本能不願接觸無法掌控的東西,便道:「既然知道我已有妻室,你還找上門來,這不是存心挑撥我們夫妻感情?傳出去讓人誤會了怎麼辦?還請速速離去。」
那女子顯然沒想到燕離會順勢拿這個藉口來堵她,卻難不倒她,笑道:「先生言重了,奴家只為訪友而來,大可敞門高談,諒那『魑魅魍魎』也發作不得。」
這話真是非常高明。
魑魅魍魎有兩層含義:一層是悠悠眾口、三人成虎;一層暗指燕離的心,假如他心如止水,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除這兩層含義,更有意思的是「發作」二字用得極妙,前後連貫起來,實則是在暗諷燕離想太多了,她來這裏單純只是拜訪,並沒有他想的那樣齷蹉。
這下子,燕離再無推拒的藉口。
不過他是什麼人啊,向來軟硬不吃,任你舌燦蓮花,不見就是不見,直言道:「身體有恙,不便見客,請吧。」
外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燕離也拿不定她走了沒有,距離太遠。他雖是四品武者,但武道九品除加強體魄外,五感的強化並不明顯,只有晉入真人境界,才能大幅度提升。
但想來此女高傲得很,一年才接一次客,親自登門拜訪卻被拒之門外,簡直是天大的侮辱,定不會死纏爛打。
他調整呼吸,再次準備入定,誰知門外又一次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沒等他察出是誰,門就被從外面推開,展沐擰着眉頭進來:「你這小子,神州大地多少男人巴不得見魚大家一面,可是望眼欲穿也盼不到,你倒好,居然把她擋在門外,今天我說什麼也得管上一管。」
「你小子艷福真是不淺!」常山跟在後邊,話里語間頗有幾分艷羨。他久居怨鳶樓,與燕離逐漸熟稔,不再像以前那樣劍拔弩張。
燕離懶得搭理一副內分泌失調模樣的常山,道:「怎麼了展爺,酒樓老闆當膩了,改行做老鴇了?我看這怨鳶樓是挺好,改成妓院,生意定能火紅百十倍!可是展爺,就算你是酒樓老闆,也不該隨便闖入客人的房間吧?」
展沐像沒聽到他諷刺,熱切道:「我免了你房費,你就讓魚大家進來坐坐,坐坐而已。說不定她一高興,就跳一段『霓裳羽衣』,老展我死也都瞑目了。」
燕離想了想,目光微微閃爍,道:「那就請魚大家一見吧。」
話剛說完,外面就走進來一個青衫蒙面女子,但似乎不是魚幼薇本人,燕離認出來,是那天替魚幼薇傳話的丫鬟。
不知道她一個丫鬟蒙什麼面,莫非長得很醜?
隨後,才見一個風姿綽約的紫衫女子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常山的呼吸忍不住一滯,展沐連忙迎上去,滿臉堆笑,道:「魚大家光臨鄙酒樓,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快快請坐。」
展沐臉上在笑,心裏卻暗感不可思議。
方才有人來請他說,魚大家被燕離擋在門外,他還不敢信,親眼見到了,才止不住心裏的震驚,這燕離到底有什麼魅力,居然讓魚大家親自登門拜訪?
「展爺客氣了。」紫衫女子檀口輕啟,十分的柔媚。
燕離聽出來,確實是剛才那個聲音。
但見她一襲淡紫色的曲裾,腰束雪白色玉帶,秋水剪眸,四方流盼,似鬱結幽思千萬,直欲對你訴說,使人不由得怦然心動。
那種不經意間流露的淡淡憂鬱,在人心頭徘徊,使人生出一種撫慰她的衝動。
難怪把常山看得入迷,險些找不着北。
三千青絲挽了個飛仙髻,上面插着幾朵銀白色的珠花,顯得十分端莊典雅。
她長得明媚絕艷,單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