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我本來可以直接開門,把你送回仙界,可是仙界等待你的,是更加兇險、更加致命的危機。」
「我明白……」燕離說完這句話,就已醉倒過去。其實他還想告訴李紅衣,有些事情他遲早要面對,有些危險必須由他一個人去承擔。只是他已喝了實在太多的酒,早已到了他承受的極限。
沉睡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回到了神州,他還是燕龍屠的時候。那時候他在積蓄實力準備回永陵復仇,他帶着燕山盜四處劫掠,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那時候仇恨還沒有將他完全腐蝕。
沒想到這麼多年以後,他最懷念的,竟然是那段當強盜的日子。
在夢裏邊,就有一個聲音問他:假如給你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你還會選擇回永陵嗎?
就算是在夢裏邊,就算已到了這種地步,他仍然無法做出選擇,因為他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全是父母的悲慘遭遇。
殺人的人,為什麼不能像劊子手一樣給別人一個痛快?為何人要發明出那些折磨人的酷刑?為何同樣是人,卻要去凌辱另一個人?
人們為什麼總是要互相折磨?
這些問題,根本就沒有人能回答。
人生天地間,難免會有鬥爭。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流血,有流血的地方就會有仇恨。
燕離再醒過來時,已過了一天一夜,已到了鬼蜮酆都的地界。他醒來的時候,正好雪魔車被攔住了。
「鬼王宗,玄神宗,邪神塔,你等聚集在此,攔住我的車駕作甚?」李紅衣已到了車廂頂上,厲聲說道。
為首一個長雙角藍色皮膚的鬼族曼聲道:「也不想怎麼樣,只不過是要請紅衣大人交出燕離而已。」
李紅衣面色一變,森然道:「誰給你們膽子,竟敢罔顧魔君的命令?」
她的內心卻沒有表現出來的凌厲。玄神宗一擊不中,竟找來了鬼王宗和邪神塔的人圍攻,這是勢在必得。她的心愈加的沉甸甸,難道真要直接開門送燕離回仙界?
「紅衣大人,罔顧魔君命令的是您才對吧。」那鬼族陰惻惻地說。
李紅衣怎麼會不認得他,他正是鬼族大王子荒咬,這可是個天辰榜排名前十的狠角色,尤其是他曾經奉命抓捕燕離一行陷在魔界的修行者,以絕對優勢的兵力不但無功而返,還險些命喪黃泉,這等恥辱,他怎麼會忘記?
「荒咬,你敢顛倒是非黑白,」她的心不住地下沉,面上不敢顯露,「信不信我讓主人告你一狀,以主人目下的地位,鬼王宗怕是要不好過了。」
荒咬眯起狹長的眼睛,「小王對魔君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鑑,何來的顛倒是非黑白?」
「陛下下令時,我就在旁邊,難道你比我更清楚?」李紅衣冷冷道。
「陛下下了什麼命令?」荒咬道。
「陛下只說把燕離趕出魔界,只有活着才能趕出去,難道你不明白?」李紅衣道。
「姓燕的小子惹怒陛下,」荒咬高聲笑道,「陛下何等身份,怎會親手對付一個螻蟻,所以當然要我們這些忠心的部屬來執行。而你,作為血衣樓的副樓主,非但不幫陛下分擔,還護着一個修行者回仙界,依本王看,你是想造反吧。」
李紅衣不是伶牙俐齒的女人,憤怒之餘,她也只能在心裏暗做開門送燕離回仙界的決定,她有自知之明,憑她一個人,根本擋不住這些人的圍攻。
這時候冰雪的世界突然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排開,乳白色的冰霧消散,路面以及四周圍的情況頓時一覽無遺。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李紅衣,你以為我們會沒做任何準備就來伏擊?」王洪排眾而出,冷笑着道,「你有穿梭空間的神通,我們玄神宗也有封鎖空間的本事。」
原來排開風雪的是一根根破土而出的柱子,這些柱子約莫只有等人高,卻製造出了強大的颶風網,像一個罩子般籠住方圓數里。
李紅衣知道她的任性連累了燕離,本來不想讓他那麼快就回到仙界遭到圍攻,沒想到魔界對他也並不友好,天上地下,簡直舉世皆敵。
一個人越是光芒四射,得罪的人豈非就越多?再說匹夫無罪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