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巧哥今年只有十四歲。很難想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會說出好似看破人生一般的話。
「認命」、「若來生」,這樣看破今生的字眼出現在一個十四歲少女口中,這可不單單是成熟,更多的,應該是一種可悲吧?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這是蕭家人的宿命。家族的繁榮,靠的就是像蕭巧哥這樣一代代的蕭家後人犧牲自由意志,緊密地與耶律族人綁定在一起支撐起來的。
「小妹,今年就要過府了吧?」蕭欣突然開口,說的卻是蕭巧哥最不想提及的東西。
對於燕趙王,蕭巧哥沒有惡感,最多只是陌生。
蕭譽不自覺地摟住巧哥的肩膀,一如小時候摟着妹妹玩耍一樣。
現在,他也唯有用這樣的方式來給妹妹溫暖,來給她力量。
不想,蕭巧哥輕輕地扭動身體,「別鬧啦哥,我可是已經嫁人的小婦人了哦!不要把我當小孩兒。」
遠處的中街燈市依舊絢爛奪目,依稀還有五色煙花衝上元夕的夜空,但走在小街一角的蕭家三兄妹,心裏卻說不出的壓抑難明。
唐奕回到北閣,一直等到子夜,也不見潘越回來,知道這貨今晚算是回不來了。
無奈,只得關了排門,回房歇息。
君欣卓給他打來洗腳水,親手幫唐奕洗了腳,脫了衣裳,端着腳盆就往外走。
唐奕一把拉住她,「今晚就睡這兒吧!」
冬獵回來之後,唐奕可就沒有巡獵時的待遇了,大家各自睡自己的屋。
君欣卓臉色一紅,「把水倒了」
「放那兒吧,明早再說。」
君欣卓扭不過他,只把把腳盆放到一邊,吹了燈,摸着黑淅淅索索地脫着衣服,不一會兒就鑽了進來。
唐奕輕輕抱住她,十分滿足地長出了一口氣。
「大郎」
「嗯」唐奕懶洋洋地應着。
「剛剛在夜市的那首詞,有下闕嗎?」
「你問這幹嘛?」唐奕好奇道。君欣卓可是從來不關心這些酸詩浪詞的。
「不幹嘛!那個蕭家的小姑娘,自從你寫了上闕詞之後,一直就沒怎麼說話,似是一直在琢磨。」
唐奕撇嘴,「又看不見她的臉,你怎麼知道?」
「感覺。」
「那你感覺感覺,我現在在想什麼?」
啪,回答他的,是一下嗔怪地輕拍。
唐奕嘿嘿一笑,「君姐姐的感覺還是準的。」
「別鬧,有沒有下闕嘛?」
「當然有,只不過,不想寫給他們看。」
「是什麼?」
唐奕抿然道:「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君欣卓雖識字不多,但也知道這是寫街上往來的各色美人。
又輕拍了唐奕一下,「色胚!」
「還有呢?」
「還有就是」唐奕湊到君欣卓耳畔,吹着熱氣道:
「眾里尋她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呀!」君欣卓嬌喝出聲,萬沒想到,最後是這麼兩句。雖羞的嬌容滾燙,卻依然佯裝不懂的問,「是什麼意思?」
「真不懂?」
「想聽你說。」
「好吧!」唐奕動了動,握着君欣卓的手輕輕揉搓。
「意思就是說」
「街上行走的美麗女子,她們卻都不是我心底的那人」
「夜深了,我千百次尋找,卻在不經意的一回首間」
「怎樣?」
君欣卓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說不出的激動,這是大郎第一次給她寫詞呢。
唐奕道:「發現那個我等的人,原來一直在身邊,就在燈火寥落的地方靜靜看着我」
說完,屋裏就沒了聲音,只聽見君欣卓的心跳好似悶鼓一般,咚咚的撞着心口。
唐奕暗笑,女人啊,都禁不住這樣的情話。
借着瀛弱的夜色,看着君欣卓的臉,不禁起了壞心。
「不過吧」唐奕把聲調拉的老長,「現在看來,最後一句要改一改。」
「改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