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裏話,明知蕭家兄妹就在裏屋,唐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問出了這麼一句,他還沒損到用父女親情來給蕭惠下套兒的地步。
但是,鬼使神差,他就這麼問了。
而蕭惠也就這麼答了。
「老夫已經送出去一個女兒了。」
..
想像不出屋內的蕭巧哥是什麼心情,唐奕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三人藏身的方向,心中不由有些後悔。
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來說,這話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唉....國公爺請回吧!」
「賢侄,這是.....」蕭惠一臉錯愕。心說,怎麼不說行,也不說不行。直接就要送客了?
「沒什麼。」
唐奕牽一抹笑意,「外臣尚有貴客要來,不便再招待國公。」
...
若是以往,蕭惠敢勸唐奕把人送給耶律洪基,以唐奕的性子,就算不罵得他狗血淋頭,也得好好頂他幾句。
可是現在.....
唐奕真的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蕭惠不是個例,這種以親換利的事情也非大遼獨有,甚至不是這個時空獨有。
唐奕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圈子並不高尚,藏污納垢、齷齪至極。只不過,自己進來的太晚,才剛剛接觸到而已。
...
一聽唐奕說有貴客,蕭惠也不好再留,心中只道唐子浩還是轉不過這個彎,對那君姓的小娘子戀戀不捨罷了。
「賢侄是做大事之人,這個道理不難理清,老夫在家中等賢侄的消息。若是想通,賢侄可隨時派人支會一聲,老夫過府來見!」
說罷,蕭惠轉身出門,上車而去。
....
唐奕緩緩起身,目送蕭惠離開,見房中半天沒有動靜,不由更是後悔有剛剛那一問。
他邁步走了過去,進到屋內,就見蕭巧哥柔柔弱弱地癱坐在桌前。
蕭譽、蕭欣都站着,見唐奕進來,蕭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蕭譽也是把頭別向一邊。
「我.....」唐奕有些語塞,勉強一笑,「我是不是有點混蛋了?」
蕭氏兩兄弟皆是不言,唯有蕭巧哥蘇幕遮輕紗搖晃。
「唐哥哥,問與不問有何分別嗎?」
「有.....」唐奕無比尷尬。
「妹子本可以不知道,或者晚一點知道。」
蕭巧哥儘量讓聲調變得輕快,「小妹不介意知道的,唐家哥哥不必自責。」
....
唐奕還想說點什麼,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蕭欣猛的開口,語氣不善。「咱們趕緊走吧,還呆在這兒做甚?」
蕭譽也去扶起蕭巧哥,「走吧,一會兒查刺到了,就又出不去了。」
唐奕僵在那裏,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們。
蕭家兄弟三人正要出去,忽聽外面一陣騷動。
唐奕苦笑,「這回是真出不去了。」
果然,黑子來叫,耶律洪基到了。
...
唐奕讓三人在屋裏先呆着,他出去應付。
只是,走到門口,唐奕又停了下來,回身道:「讓那賊廝等着去吧,我先給小妹講個故事吧.....」
蕭欣一翻白眼兒,這位心也夠大的,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講故事。
唐奕也不管外面,坐到桌前,悠悠道:「這個故事就發生在我大宋的觀瀾書院之中......」
「妹妹聽着喱,唐哥哥講來就是。」
「諸位應該聽說過,我大宋有位有名的講學大儒,姓孫名復,字明復。」
「孫師父學問淵博,特別是對《春秋左傳》的研究在大宋無人可出其右。」
蕭譽道:「泰山先生的名號,我們北朝也是知道的。」
唐奕笑道:「但你們不知道的是,孫師父最大的本事不是《春秋》,而是授人以理。」
「你們可能也知道,我大宋上一科大比,觀瀾書院獨攬狀元、榜眼,且一榜十進士,天下聞名。」
...
三人也不說話,等着唐奕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