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從內室出來時,齊大官人道:「趙大夫。」
趙昔停步道:「官人有何吩咐?」
齊大官人道:「我兒病情如何?」
趙昔道:「在下已用銀針為他排出一些毒,自今日起到第七天,待體內毒素排盡,令郎便會醒來了。」
齊大官人點了點頭道:「甚好,甚好,大夫辛苦。」
坐在他右手邊的女子笑道:「大夫如此好醫術,妾身真是前所未見。不如請趙大夫為我和妹妹都把把脈,開兩劑補藥吃吃。」
齊大官人笑道:「胡說,藥也是渾吃的。」
女子嬌痴道:「可是妾身近來常覺得神思倦乏,懶怠動彈,本來想請位大夫瞧瞧,可少爺和大小姐都病着,實在不好叨擾,便一直拖着,如今趁趙大夫在,把了脈,也好叫我安安心。」
齊大官人道:「果真身子不適?那就請大夫瞧瞧。」
趙昔依言過來,女子將手腕搭在桌案上,身後的丫鬟覆一紗巾於其上,趙昔伸出兩個指頭搭在她腕上,凝神片刻,向齊斌道:「無妨,夫人這不是病,是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齊大官人喜出望外,道:「大夫沒斷錯?」
趙昔道:「官人若不信,可尋來城中其他大夫瞧瞧,應當是喜脈不錯。」
齊斌大官人連連擺手:「趙大夫妙手回春,我哪有不信的。」回身握住姨娘的手,難掩喜色道:「你啊你,自己有身孕還這麼糊裏糊塗的。」
姨娘垂首羞道:「妾身素來體弱,哪裏想到這個。」
她說出「體弱」兩個字,趙昔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齊大官人不想問兩句話的功夫竟得了意外之喜,忙遣人好好地將兩位姨娘送回去,又許諾今晚一定去陪着那位有孕的白姨娘。
等人都走開後,齊大官人才對趙昔道:「我還有話要與大夫說,請書房裏坐。」
兩人來到書房裏,屏退下人,齊大官人已不複方才的喜色,肅容道:「請大夫來,是想問問大夫,昨天初見,大夫說我兒女的病皆是奇毒所致。可小女深居閨中,如何能遇上下毒之人?」
他問到這個地步,趙昔也只得道:「官人既如此說,不是很清楚了嗎,下毒之人,就在官人府中。」
齊大官人似是無法接受這個猜測,在房中踱來踱去,忽然停道:「小女二三月前,曾隨我走了一趟洛陽,莫不是那個時候……」
趙昔搖頭道:「此毒的奇特之處,正在於下毒之人須得在很長一段時日內,慢慢地將毒種在人體內,若是急躁一次下重量,便會同令郎一樣,症狀明顯,並且很快就能發覺。」
齊大官人道:「你的意思,是這下毒之人,不僅就在我府中,還是在府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
趙昔道:「不錯。據令千金的脈象來看,下毒之人應在半年前就動手了。」
&年前……」齊大官人退後一步坐在椅內,閉了閉眼,「多謝大夫,我明白了。」
趙昔拱手道:「在下唐突,還要向官人討一個便宜。」
齊大官人道:「大夫且言。」
趙昔道:「在下要研製解毒的丸藥,須得有個幫手。想起昨日入府時,有位引路的小廝頗懂些藥草醫理,想向官人討了來,做我的助手。」
齊大官人道:「這何來唐突?趙大夫是我家貴賓,缺什麼要什麼,只管同底下人說。這小廝叫什麼名字?」
趙昔道:「我聽門房喊他『七寶』。」
齊大官人頷首道:「這孩子我認得,確實有些機靈勁兒,一會兒便叫管家找了他來,送去大夫屋裏。」
&謝官人。」
趙昔回到廂房中,正是近午,下人端了午飯來,正要動筷,馬老大來了。
趙昔讓下人多添了一副碗筷,問有什麼事,馬老大笑道:「我是來跟你辭行的,地皮的事我聽管家說了,地契今早上就給了我。明兒一早,我就回村里去,出來久了,總是不放心。」
趙昔知道他幼弟幼妹尚小,母親身子不好,父親年邁,心中牽掛,便道:「也好,你等一等,我備了些藥材,是給周嬸留着的,她那是陳年舊疾,得慢慢調養。還有些碎銀,這三個月我在你家叨擾,耗了不少錢資,請你收下。」
5.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