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伋還清晰地記得,前個月從棲霞寺下山時遭遇的種種情形。當時,那隊黑衣人氣勢洶洶,血洗了三皇子的整隊人馬,虧得薛蟠提議從小路下山這才逃過一劫。黑衣人行兇後從小路下山,為首的那個頭目曾摘下面罩說話,被躲在草叢後的王伋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王伋的腦海中攸地浮現出那個黑衣頭目凶煞一般的面容,恍恍惚惚間竟與眼前這位身居從一品的新任五軍營提督秦大人完全重合。
秦威知道王子騰有個出色的獨子,年紀小小便考取了貢生,素來有神童的美譽。見眼前的少年不過十二三歲,身材高挑,劍眉星目,眉宇輪廓與王子騰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更為溫文,便猜到了王伋的身份,開口道:「早聽說王大人有個仙童一般的公子,果然所言不虛。」
王伋收回心神,連忙回說:「不敢,大人謬讚了。」
秦威又問:「令尊可在?」
王伋為人最是機敏,雖被唬了一跳面上卻並不顯,此刻聽到秦威問他,便立刻反應過來,輕咳一聲將心底的驚濤駭浪掩飾過了,繼續說道:「秦大人來的不巧,家父今日偶感風寒,吃了藥剛剛才睡下了,大人若有要緊的事可由小子代為傳達,或者改日於軍營中再議。」
秦威聽後一臉擔憂:「不知是否嚴重,令尊王大人是朝廷棟樑,須得多多保重。我一向仰慕王大人,還想着多多親近,看來只好改日再來探望。」
王伋連忙回說:「大人不必掛心,郎中說了只是小小的風寒,一帖藥下去發發汗也就好了。原都怪小子學問不到家,令父親掛念明年的鄉試,休沐時常常要抽空教導,這才受了風寒,需得好生休息一番。」
秦威一聽這話,只好作罷,「既如此,也不好再多叨擾,王公子好生照料罷。」說完便轉身告辭了。
王伋到林現府上將此事告知了三皇子。塗元至聽後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那人是秦威,我早該想到。」
林訥聽後只是沉默不語,倒是林現疑惑地問:「秦威也是身居高位,怎麼會以身犯險,親自做刺殺皇子的事?」
王伋想了想說:「想必金陵一行,殿下的侍衛是陛下身邊最精銳的親軍,尋常的高手奈何不了。」
塗元至點頭道:「的確,父皇的二十六衛侍衛親軍獨立於京營之外,尤其是上十二衛精銳是通過層層選拔和嚴格訓練挑選出的佼佼者,個個武藝高強、以一敵百,直屬於父皇而不聽命於任何衙門。這次奉命帶隊的劉統領更是上十二衛之一的虎賁衛的副將,年輕有為,雖還不到而立之年,卻有一身好功夫,若不是由秦威親自出馬,哪至於落得這步田地。」
王伋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家父提過秦威上個月曾請假,帶全家去金陵賀其岳父的六十大壽。秦威身份要緊,這次全家出動,免不得帶了不少護衛,竟是堂而皇之去了金陵,連陛下也是知道的。」
塗元至嘆了口氣道:「從前雖未見過秦威本人,但此人的事倒也聽說過不少,他岳父正是貴妃和甄應嘉的叔叔,皇祖乳母的小兒子。父皇一向尊崇孝道,對皇祖最為寵信的甄家也十分優待,秦威故意大張旗鼓去金陵賀壽,正是倚仗着這個。」
林現送王伋出門後,林訥悄悄拽住三皇子的衣袖道:「這幾年偶然聽小道消息說,秦威在五軍營訓練了一支極為厲害的步軍,最擅長近身戰,能力不在侍衛親軍之下。看來確是真事,如此一來,情勢就十分嚴峻,就是陛下也不得不防範。」
塗元至一怔,皺眉道:「舅舅的意思是說,我們須得快些,若是被他們知道了,恐怕……」
林訥捋着略有些花白的短須道:「正是,殿下雖然逃過一劫,但李代桃僵之計有許多破綻,那邊目前暫時放鬆了警惕,若是晚一些察覺出殿下尚在人世,恐怕會狗急跳牆,到時候朝廷可就要大亂了。
塗元至一聽急忙向林訥請教:「請舅舅教我。」
「殿下不必擔憂,我們能想到這些,陛下又怎麼會被蒙蔽,要知道自高祖起,歷代聖人身後從不缺少暗探的存在,專門打探一些極為隱秘的情報,大皇子與甄家的所作所為恐怕陛下並不是一無所知,只是時機未到罷了。」林訥繼續說道,「先是太子病逝,後又是殿下出事,如此巧合,陛下即便是始料未及,也不可能毫無懷疑,說起來大皇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