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都是陽光明媚的五月天裏,陰沉得好似冬季的天氣並不算太好,好不容易抽出新生命的萬物又變得沒有生氣。
老太太拜完佛後,又和舊識法師促膝長談,無神論的林宿言覺得自己站在一旁也不太合適,便索性獨自逛起了寺廟。
在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裏,有亭翼然臨於假山上,他拾階而上,卻沒想到會看見有人在亭中睡覺。
雖然竹亭本就是供寺里的人禪坐或休憩的地方,但倒在這裏睡得酣暢淋漓的情形還真不常見。
女生睡顏安靜,鼻翼微微翕動,呼吸勻長,蜷縮的腿被棉質的藏藍色長裙遮得嚴嚴實實,拂過的風吹得她手邊的《大藏經》簌簌作響。
周圍天色昏暗,林宿言難得感受到了只屬於寺廟的寧謐,終日浸泡在浮華中的心在此刻慢慢沉澱了下來,就像是沸水中的茶葉。
他站在亭外,不再向前,只是輕輕地笑了笑,想起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似乎也在睡覺。
可惜好景不長,假山下忽然在這時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林宿言還沒來得及阻止,那人就發出了聲音。
&喲,少爺,你怎麼在這兒呢,老太太一直在找……」管家有些焦急,音量也難免大了一些,在看見他噤聲的手勢後,不明所以地閉上了嘴。
然而熟睡中的女生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被吵醒了,睜開眼睛,躺着回了回神,而後才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她一手握着經書,一手揉着眼睛往外走,注意到林宿言後,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雙手合十行了個禮,然後繼續朝山下走去。
林宿言望着她,覺得如果就這樣把她放走的話,不免有些遺憾,於是下意識地開口道:>
可是在談判桌上能把對方說得一言不發的他竟然語塞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女生還是停了下來,不解地回頭望着他。
看了一會兒後,她卻踮起腳尖,驀地朝他靠近,距離近得林宿言的視野里只剩下那雙清麗如畫的眼眸。
&有淚痣啊。」她的聲音很輕,卻掩蓋不住其中的讚嘆,又在一瞬後重新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恢復到之前的樣子,說道,「如果想問姻緣的話,文弘法師是個不錯選擇,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早就老掉牙的廣告詞從她嘴裏蹦出,弱化了其中的笑果,倒像是真的在告訴他一個秘密。
這一次林宿言沒有再把她攔下了,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失笑,忍不住開始反思,難道他看起來就那麼像為情所困的人麼。
站在半山上的管家為女生讓路,聽見他們的對話後,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她兩眼,卻聽見身後又響起了一聲「走吧」。
見林宿言走了下來,管家也連忙收回視線,回答道:>
然而這世上總有「不見復關,泣涕漣漣」的人。
馮牧牧接到阿房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小沙彌聊所惑,也顧不得禮數規矩,匆匆忙忙趕回寢室,急得團團轉的人見她回來後,趕緊迎上去:「牧牧,怎麼辦,許許她……這次好像真的很嚴重。」
&擔心,她哪次不是尋死覓活的。」馮牧牧安慰道,卻在拉開陽台上的推拉門後還是動作一滯。
許寐予坐在地上,身旁酒瓶倒了一地,燃盡的煙灰被風捲走。
她是外國語學院乃至a大的風雲人物,大多時候是快樂自在的,身邊的男生也是換了又換。可是,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其實她一直在等一個人。
馮牧牧走過去,也坐了下來,雙手抱着曲起的膝蓋,說道:「有兩個朋友聊天。a問b,我三十多了,覺得自己老了怎麼辦?b回答說,馬上去死,然後所有人都會說你,年紀輕輕就沒了。」
許寐予想笑,卻沒能成功,嘆道:「牧牧,你一詞窮就講冷笑話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馮牧牧思索了一會兒,復又問道,「那你一想他就忍不住去找他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可惜回應她的只有漸漸擴散開的煙圈。
一直在寢室徘徊的阿房不知什麼時候也盤腿坐在一旁,每到這種時刻,嘴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不算寬敞的陽台因為三個並肩擠在一起的女生變得狹小,許寐予握着阿房的手,靠在馮牧牧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