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需要睡覺,桃朔白也不需要。
兩人敲定了交易,連夜就離開了普救寺,到達河中府城中。此時已是後半夜,桃朔白一身白衣走在冷清清的街道上,偶爾有更夫瞥見了,嚇得掉頭就跑,以為是撞鬼了。每當這時紅娘就咯咯直笑,一點兒看不出厲鬼的模樣來。
在一個十字路口,紅娘喊道:「公子停下。你身上的陽氣太重,那些小鬼們遠遠兒的就聞到了,不等我們過去就跑了。公子在這兒等着,我去捉。」
桃朔白點頭。
但見紅影一閃,紅娘就消失在原地。
結果等啊等,半個時辰後只見一個白影慘叫着飄來,慌不擇路的代價就是撲進桃朔白懷裏化作青煙。來不及為消失的小鬼哀嘆,桃朔白已感受到濃郁聚集的厲氣,分明是紅娘!紅娘是不能離開他超過一里的,但這時候卻似發了瘋,拼着自我受傷一勁兒的想衝出去。
桃朔白趕到紅娘身邊,只見她正想往衙門裏沖。紅娘雙眼泛着紅光,長發飛舞,衣裙亂飄,帶的周圍的草木無風亂搖,陣陣厲氣捲起陰風沖入衙門,惹得裏頭巡夜的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娘,還不住手!」桃朔白清聲喝道。
這聲音鑽入紅娘耳中,使得紅娘臉色頻頻變幻,最終將渾身厲氣壓了下去,再度恢復成嬌俏婢女。因方才情緒起伏過大,用盡法力想沖開禁錮,這會兒渾身乏力,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
&忘了答應過我什麼?」桃朔白不願相信紅娘出爾反爾,卻也明白厲鬼已與人不同,很多時候心底的執念操控着他們,但凡有什麼觸動了執念,他們就會發狂。特別是像紅娘這類剛剛成為厲鬼,尚未報仇的。
紅娘仰起頭,眼中含淚帶恨:「公子,我聽到了,我聽到裏頭的衙役說話。他們說張生調任了河中府府尹,不日就要攜家眷來上任。三年了,他終於又回到了這地方,這是天意,我定要殺了他,拿他的魂魄去祭奠小姐!」
桃朔白瞭然。
&娘,你得學會控制你的情緒,方才若是我沒趕過來,你豈不是要殺了那兩個衙役?」厲鬼之所以是厲鬼,便在此處,時常沒法兒控制就要殺人,慢慢兒的所有理智都被蠶食,殺人越發隨心所欲,不少大魔頭便是由此而來。
紅娘亦知那兩個衙役無辜,只是提及張生,未免心中仍舊厲氣不減,但眼下受制於人,況這人不似傳聞中的牛鼻子老道那般可惡,便將勸誡聽進了心裏。
&子放心,紅娘不敢亂害無辜。」紅娘恢復了些力氣,站起身,忽而問:「公子,我將來還能再見到小姐嗎?」
桃朔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若是你只報仇,不做別的,我可以讓你見見崔鶯鶯。當然,你得先賺一筆錢。」
&紅娘顯得很好奇,雙腳一點,身子輕輕飄起,坐在了院牆上,歪着頭問他:「難道陰間真的要用錢?是人們燒的紙錢麼?那豈不是死了也不公平,有錢的照樣有錢,沒錢的照樣沒錢,連做鬼都沒趣兒。」
&間的紙錢會轉化為冥幣,但人死後成了鬼,到地府報到,卻要先清算人間的業障。一般而言,有錢有勢的多業障纏身,花費就高,沒錢的平民業障就少,花費也小,清算完業障才能申報地府戶口。你家小姐自己作孽雖少,可但凡與她有聯繫,不管直接或間接所產生的一系列業障,她都得或多或少的背負,如今她大約還是短期的臨時戶口。」
紅娘聽得有趣兒,又為自家小姐擔心:「可惜我現在不能燒紙,不然多給小姐燒些元寶,小姐也少受些苦。」
桃朔白望了望東邊天空,對紅娘招手:「下來,天要亮了,照太陽對你沒好處,你暫且躲在我身上。」
紅娘聽了就身子一抖:「公子,你身上陽氣太重,我害怕。」
桃朔白想了想,將手展開,手心兒里憑空多出一枚銅錢。這枚銅錢乃是開元通寶,唐初的錢幣,是當初與鍾馗捉鬼時收來做留念的,與其他物件兒都一股腦兒塞在他的儲物袋裏面。
桃朔白在銅錢上刻了個陣法,用紅繩一串,系在手腕上,對着紅娘說道:「你附在銅錢上,我做過法,傷不着你。」
紅娘這才附了上去,聲音自銅錢內傳出,問他:「公子,你要去哪兒?」
&找客棧住……去找當鋪。」桃朔白想起身上沒
4.《西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