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世全領着人去水雲間將梅若鴻拽到地上打了一頓,翠屏母女倆嚇得夠嗆,不住的磕頭求饒。杜世全本來不打算輕易放過梅若鴻,甚至要燒掉水雲間,打斷梅若鴻的手腳,但看到病歪歪的翠屏和瘦小的畫兒,終究有些憐憫之心。
「梅若鴻,往後你若是再敢糾纏芊芊,我定要你生不如死!」杜世全丟下狠話,坐車離去。
翠屏趕緊將梅若鴻拖回屋內的床上。
梅若鴻先前在畫展受了刺激,挨打時也不知反抗,全身上下已經沒一塊好肉,左腿一陣鑽心的疼,好像骨頭斷了一樣。他這才似從渾噩中醒來,滿頭大汗,臉色發白:「好痛!」
「若鴻,你不要嚇我,我、我去找大夫。」翠屏慌裏慌張,連忙囑咐畫兒看好他,憑着先前記憶就往城裏走,打算就是跪着求也要求個大夫來。
翠屏跑的不快,她實在沒力氣,一累咳嗽的就更凶了。
她比梅若鴻大四五歲,她也知道梅若鴻不喜歡自己,但當初成親時關係還算好,梅若鴻只是鬧鬧脾氣說點氣話,畢竟他們拜了堂圓了房,自己就是梅家的媳婦。梅若鴻說要出去學畫,家裏幾乎拿出了全部積蓄,這以後她就留在家侍奉公婆,日子苦是苦,但很多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她又有畫兒,倒也苦中有樂。然而去年家鄉發了洪水,公婆親人都沒了,她自己又得了病,不得不來尋梅若鴻。
儘管她猜到了,梅若鴻許是和很多在外的男人一樣,定然另有家庭,可她是個傳統女人,梅若鴻是她丈夫。她怕自己的身體扛不了多久,惟有畫兒放心不下,送到梅若鴻身邊她就放心了。
來到這裏才短短一天,事情卻一出又一出。
本以為那位杜小姐是梅若鴻的小媳婦,誰知道,梅若鴻卻是欺騙了人家小姐,也怨不得杜老爺惱羞成怒對梅若鴻下了狠手。翠屏既心疼又無奈,本以為梅若鴻在外十年長大了,誰知還跟個孩子似的不懂事。
翠屏腳下一絆,結結實實摔了一跤,頭腦發昏,幾乎爬不起來。
這時有輛馬車緩緩停在旁邊。
「好像是梅若鴻的妻子。」馬車有個男人說話。
翠屏迷糊中扶起來,連聲道謝,只是她的聲音太虛弱了。
汪子璇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臉色蒼白,神色憔悴,面帶病容,穿着老舊的藍布衣裳,腦後挽着個髻,看着像是三十來歲。若是鍾舒奇不說,她絕對想像不到這個女人會是梅若鴻的妻子。
「你這是要去哪兒?你看着不大好,要不要緊?」汪子璇雖在男女關係上受了刺激而荒唐過,但她對梅若鴻的痴心並未消失,不過是埋藏在心裏。今天聽說梅若鴻瞞了他們這樣一件大事,所受的刺激絕不小於杜芊芊,但她在乎的不是梅若鴻有妻子,而是梅若鴻一直瞞着她。
汪子璇能在沒離婚時愛上梅若鴻而鬧離婚,可見她就是個新潮時尚的女性,對信奉國外的洋思想,連自由戀愛的婚姻沒有愛情都乾脆捨棄,更別指望她會維護包辦婚姻了。
汪子璇對翠屏和顏悅色,根本原因在於,翠屏是弱者。
人總是同情弱者的。
翠屏得知他們是醉話畫會的人,和梅若鴻是朋友,連忙請求他們請個大夫。翠屏也是沒人可以求了。
當汪子璇看到傷重的梅若鴻,心裏又軟了,一面心疼,一面抱怨杜世全下手太狠。
翠屏卻是嘆口氣:「怨不得人家杜家。若鴻也是糊塗,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以騙人呢。人家大家子的小姐愛他,圖什麼呢?不就圖個一心一意麼,他瞞着家裏的情況,人家肯定傷心呀。」
翠屏因年長的緣故,待梅若鴻總像待弟弟,包容遷就,也有很多無奈和心酸。
梅若鴻傷得重,畫會的人自覺不好撒手不管,汪子璇更是天天過來。
汪子默幾番阻攔:「子璇,梅若鴻是個什麼樣的人?是個偽君子!是個感情騙子!你別再犯傻了!」
「哥!你怎麼可以那麼冷血!再說,我這不是因為感情,就算是朋友,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又怎麼可以袖手旁觀?更何況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汪子璇終於親口承認了這一點。
汪子默勸不住,又惱火,乾脆眼不見為淨,去上海了。
前兩天上海打來一個電話,正是聯展時從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