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家當可不是章杏這點,傅舅爺想得十分透徹,他覺得這次去了盂縣,多半是不能回了。誰知道這戰什麼時候打完。能帶走的都帶走,忙碌了幾天,滿滿裝了七八輛馬車。
出城時,浩浩蕩蕩,鎮上許多人家都知道傅家情況,親家兼女婿就在盂縣,買賣做得大。他們這是要往盂縣去了。有人沒多想,有的卻琢磨着,是不是形勢不太妙?要不要也挪個地?
可是人家有女婿投靠,他們能去靠誰?
到了盂縣,又是另一番光景。
人一樣很多,但其中最常見的並不是尋常老百姓,而是披甲帶刀的兵丁,一隊隊過去,錯落有致而又匆忙的腳步伴隨着鐵器相撞的嘩啦聲音,讓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孫新讓魏記的馬車避讓到一邊,等這些人過去後,鬆了口氣。
他們隨行有在漳河鎮請的趟子手,其中領頭的牽着馬過來,低聲問道:「孫爺,盂縣城這架勢怕是不穩妥吧?」
孫新瞟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要輪穩妥,這整個江淮除了淮陽,還就這裏了!漳河那小地方還排不上號呢!」
唐自首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傅舅娘掀開馬車帘子,小心翼翼看,等到隊伍過去後,才問:「咱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這,是不是馬上要打戰了?」
傅舅爺沒有吭聲,何安在馬車旁邊,低聲回道:「自從翻了年,這裏就天天如此了。」
漳河是小鎮,里正避守不出,民眾對外面的消息多是來自口口相傳,因為事情還沒有臨到頭上,聽到的人剛開始有些害怕,後來見日子如常,多半沒有放到心上。
其實外面早變了天,大戰小戰不斷,死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其中狀況最為激烈的毫無疑問是盂縣淮陽等地。
馬車進城沒多久,就遇到了前來接他們的人。
章杏與傅舅爺等人告了別,直接前往梧桐巷。
章金寶自打回了盂縣後,就讓留守在梧桐巷的肖媽媽開始準備了。章杏他們到時,院子人手早就準備好了。
章杏洗漱後出來,喝了一杯熱茶,看着窗外的細雨,怔怔出了會神。
小哥兒一路上睡得香甜,到了家卻睜開了眼睛,東看看西看看,與章杏等人的疲勞完全是兩個樣。
尤媽媽笑着說:「我們小哥兒真是個有福氣的。」
小哥兒咧嘴笑,抱着自己的腳丫子啃得十分歡喜。
看着兒子這自娛自樂的樣子,章杏感覺渾身的疲憊去了大半,「魏宅那邊去了信嗎?」
肖媽媽道:「早派人送過去了。趙總管今天過了晌午就來了,還在偏院等着。」
章杏點頭,囑咐仔細看好小哥兒,披了件夾衫,去了偏院。
「趙總管瘦了,這段時間辛苦了。」章杏笑着說道。
趙子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腰上的肥肉這段時間確實下去了不少,「夫人客氣了,這本就是趙某的本分,何來辛苦之說?」
問了各自安好,趙子興就將手頭上東西遞了過去,「這是今年糧行和商行的賬簿,杜先生不方便,賬簿是他讓人送來的。」
杜晦明還在江陵管着商行的買賣,只是不再掛章記得招牌了。江淮這裏亂成了一鍋粥,江陵那邊也不安靜,先是落入了肖富貴手中,翻了年又被嚴氏奪了回去。因為有雲氏馬幫這條線在,他們消息流通並沒有中斷
章杏翻開了一眼後就放到一邊,問:「趙二哥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趙子安去年九月就帶着船出了海,她在莊子上待產,一直都沒有得到他的消息。
趙子興低着頭,將手頭上信遞上去。
章杏看完,久久不語。
趙子興低聲說道:「是我二弟莽撞了。」
章杏搖了搖頭,「這事不能怪趙二哥,是我的錯。」她低下頭,低聲說。
「蕭管事那邊,跟他說了嗎?」她又低聲問道。
蕭得玉與蕭得勝是嫡親兄妹,蕭得玉兩口子出了事,這消息怎麼都不能瞞過他去。
趙子興搖頭,「蕭管事跟着大爺去了閩南,這是還來不及說。」
章杏沉默片刻,「這事等蕭管事回來之後,我親自跟他說。」
「是。」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