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三日中午了,太陽出來了,木窗外白晃晃耀眼。眼前屋內陳色簡單,不過一床一櫃並兩個小几子,門上掛着粗布帘子,角落擺放了些農具。外面有雞咯咯叫喚和鏟鍋相碰的炒菜等聲響,食物香氣飄了進來,章杏的肚子也跟着咕咕作響。
她咽了好幾下口水,正要下床,發現自己兩隻腳上了草藥,小腿肚綁了布帶,不需湊近,就能聞到一股草藥香氣。身上也換了一身粗布麻衣,雖是偏大陳舊,卻是乾乾淨淨的。她腦海不由得浮過一張寬臉粗眉的婦人臉,心中頓覺溫暖。
章杏支撐着才坐起來,就見粗布帘子被掀開了,寬臉粗眉的婦人端了一盆熱水進來,見她坐起,「喲」一聲叫喊,一張笑成菊花,道:「醒來啊?」
章杏看着她,因是久不與人言語,她心中雖是知道要搭話,奈何一時生硬,張了嘴卻吐不出話來。
婦人不以為然,臉上笑容絲毫未減,打濕了布巾給她擦臉擦手,又問道:「餓了吧,孩子,一會大娘給點熬點粥喝。」
章杏掙扎翻身拖着傷腿跪在床上,不顧婦人攔阻,咚咚在床板上磕了幾個響頭,嘶啞着嗓子,磕磕巴巴說道:「多,多謝大娘……」
婦人連忙伸手將她攙扶在床上坐好,拉了被子蓋上,看着她說:「孩子,你是哪裏人?怎地跑到山裏來了?」
章杏心中酸澀,她是哪裏人?這問題無論深淺都不好作答。
婦人抬手撫去章杏臉上的眼淚,說:「好了,好了,孩子,別哭了。難日子已經過去了,你只管在大娘這好好歇着,一切事情,咱們等傷好了再說。」
這一家人都是良善之輩,她不給個緣由,實在說不過去。章杏低頭在心裏醞釀一會,開腔說:「多,多謝大娘,我,我是裕安全塘鎮人,今年發水,家裏實在艱難,我爹娘為了讓我有一口飯,就將我賣給一個販牛馬的……」她說話順暢了許多,這時打了一個哆嗦,臉色驚恐,像是受了極大驚嚇,低着頭又繼續說,「那販子不是好人,不僅不給吃喝,還打人,我,我實在怕他打了,趁他不注意,就逃進山里……」
婦人久居山中,心思單純良善,更因只有一個獨兒子,對閨女一向眼熱,見章杏這樣子,越發憐惜,撫了撫章杏的頭,說:「好了,別怕,孩子,到了這裏,那壞人找不來的武煉巔峰全文閱讀!」
章杏低頭抹掉眼淚,點了點頭。
婦人又笑起來,站起身,「哎呀,我忘了灶上還燒着粥,孩子,你且坐會,大娘給你端來。」
婦人很快端了一碗香熱菜粥過來,拖了一個小几子坐在章杏對面,拿了木勺吹了幾口氣,送到章杏嘴邊。章杏一愣。婦人笑眯眯說:「快吃,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一碗熱粥下肚,章杏自覺精神好多了,因是腿上箭傷未好,她只得在這裏繼續住下去。
好在這家的婦人十分稀罕閨女,又憐她命苦,又兼之是自己男人射傷了章杏,照顧非常細心。章杏臥床這幾日裏,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般日子過了七八日,她腳上痂皮開始脫落,歷經風霜粗糙的一張臉也有些人樣了,梳了辮子,換了乾淨衣衫,就有了幾分小姑娘乖巧的樣子。
這幾日裏,通過婦人話語,她知道眼下是在河陽境內的背北山里。這家的男人是個獵戶,姓鄭。婦人是山下燕子溝的人,姓劉,嫁過後就很少下山。家裏獨子今年十五歲,小名叫虎子,大名叫鄭學承,是燕子溝的教書先生取的名。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家人就是如此,家裏嚼用多是靠着鄭大叔打獵維持,鄭大娘就在屋前屋後開了荒地種些番薯等。家裏雖是不缺吃喝,但也僅僅只是維持一個溫飽。
離背北山最近的鄉鎮叫鐵牛鎮,約有三四日路程,因是來去十分不便,所以他們很少下山,也只有過年過節,或是手中山貨積累過多時,才會下山一趟。
章杏到底不是真正孩子,能下床後,就搶着幫鄭大娘幹活,只是腿傷沒有好全,做不得重活,只做一些縫補納鞋餵雞掃地等之類的小事。鄭大娘卻越發喜歡,直說:「到底還是閨女貼心!」只幾日,就將自己兒子排在了後頭。
山中積雪消融得很慢,七八日過去,一眼看去,滿山仍是白的多,灰的少。鄭家的兩個男人通常都是早出晚歸,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