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閔文與章杏說話這會,魏雲海回來了。與他們說起街上情形,話里猶在膽寒。
「……先前也就三人,嚷着要進城裏,程領隊謹守里正命令,放了幾箭,方才將人趕走。卻原來他們只是去尋幫手了。到了天黑,就帶了大批人馬過來,強行要進城裏,與巡防營的打了起來,還傷了幾人。也幸虧里正趕的及時,方才知道來人是誰……」
魏閔文聽到這裏,看了章杏一眼。
魏雲海又壓低聲音說:「聽說是淮陽那邊的人馬!好傢夥,個個都騎着高頭大馬,那行頭架勢完全不是咱們巡防營能比的……」
魏閔文擔心章杏想岔,連忙打斷說:「爹,這都多晚了,早些歇了吧,大夥明日還有事呢。」
魏雲海這才反應過來——這些怎地能跟杏兒說?她到底還是個姑娘家。他連忙收住話頭,與魏閔文自去房裏說話。
章杏心中有事,又在院子坐了良久。孫寶珠安靜站在一邊。月上了中天,幾間房裏的燈漸次黑了,深夜風吹來,一絲涼意上了身,章杏方才站起。卻沒走幾步,突然聽得牆角那邊傳來「噗通」一聲響動。
章杏停了下來,心裏起了警覺。兵荒馬亂的這時節,什麼事兒都有可能發生。她看了孫寶珠一眼。孫寶珠順手操起牆邊一個翻藥的大鍋鏟,悄悄兒往牆那邊去。
傅家的小院東邊臨着一條小巷,牆頭約莫一個半人高。眼下雖是亂,但是這條街上多是住着些鎮上有頭有臉的人,所以巡防較之別處要勤得多。
章杏瞧着孫寶珠摸過去。她心裏也暗自警惕着,慢慢往牆靠去,將靠牆放着的一根鐵鍬摸到手裏。那邊孫寶珠已經到了牆邊,瞧着牆角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就一鍋鏟飛去。
&呀!」一聲慘叫立時傳來。
這時候翻牆的能是好人嗎?孫寶珠不理會那人的痛叫,下手不留半分情面。
&手啊。不要打了,是自己人!「那人一邊閃躲,一邊喊叫。
章杏聽得聲音熟悉,心下一驚。這時房裏的魏雲海父子,才哄了兒子入睡的傅湘蓮都驚出來了。傅舅爺房裏也亮起了燈。章杏隨手接過傅湘蓮手中的燈過去。孫寶珠舉着兇器將人已是逼到了牆角。
章杏舉着燈一照那人的面,饒是心裏有些懷疑。呼吸還是一滯。
&少爺!」
到底年輕,年初時還半死不活的穆宇正抱着頭蹲在牆角,見了章杏,咧嘴鮮活一笑,就要站起來。孫寶珠立時揮着鍋鏟過來。他嚇得哇哇叫着縮了回去。
章杏攔住孫寶珠。說:「別打了,是認識的。」
魏雲海魏閔文也過來了,魏閔文也驚呼一聲:「穆少爺……」
章杏在心裏嘆了一口,說:「大哥,讓春來開門吧,門口許是有客到了。」
魏閔文愣了愣,也不吩咐胡春來來,自己徑直去了前院。
傅舅爺傅舅娘自是都醒過來。傅舅爺見穆宇氣質不俗,不像是個地痞無賴,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魏雲海搖頭,他也不認識穆宇。
穆宇整了整衣角,兩指挑開孫寶珠手中高高舉起的大鍋鏟,到了魏雲海身邊拱手行禮,「穆宇見過魏老爺,傅老爺。傅夫人。」
魏雲海還是去盂縣劉府被人稱過一回老爺,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傅舅爺心裏滿腹疑問。卻不好問——這翻牆的人顯然與閔文章杏是相熟的,不過魏閔文不在。章杏又是個姑娘家,他一個糟老頭,如何能找她問這事?
前院響動很快傳來,不大會,就進來一堆人。胡春來提着燈在前頭照路,昏暗燈火里依次現出魏閔文、顧惜朝、劉翼以及蕭得勝等幾人身影。顧惜朝跟劉翼一樣都是一身黑,只那氣度麵皮着實耀眼,便是隔老遠,也能讓人一眼就會看到他。
也算是熟人,只一眼,章杏就看清了顧惜朝通身的扭捏。劉翼則乾脆一見了她就縮到後面。
顧惜朝等人雖是衣着不顯,但那周身氣度卻是不俗。傅舅爺是見過世面的人,一下就猜出來着出身不凡。
魏閔文的目光從章杏面上掃過去,對傅舅爺說:「這幾位是>
顧惜朝見魏閔文是了好幾次,都沒有編出個名頭,越發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側着臉避開章杏目光,暗地踢了劉翼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