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杏嚇了一跳,立時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還好有氣。
章杏鬆了一口氣,趕緊將狗洞那邊堆着的破爛推開,自己先鑽過去,而後再將那小子拖過來。
天已是蒙蒙黑了,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似得。章杏還是不放心,又伸手摸了摸他鼻息,確定還有氣。
可是現在有氣,並不代表他一會死不了啊。這小子多半是流血過多虛脫了,再不做處理,許是一會真的會沒命。葉昕晨將他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且他衣裝氣度確實與眾不同,大約真是個要緊人物。章杏真擔不起他死在自己手上這大責。
雖然說他死了,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別人未必會這麼看,最起碼池魚之殃她還是免不了的。
她不過是一窮鄉僻壤小村裏的一個小丫頭,連葉昕晨家都得巴着起,更別說他家上頭的人,那更是惹不起了。
章杏明明累得要死,還是嘆了一口氣,掙紮起來,看看他的臉色,又將他渾身看一遍,確定只有腿上中了一箭,只是傷得高些,快到了大腿根處。他那身褲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十分耐磨,章杏撕半天未果,索性解了他褲腰帶,扒拉了一條腿下來。
呃,還真是傷到了不該傷到的地方,只與那男根處離了不到一巴掌的距離。
章杏有些發囧。
她知男女之防,授受不親之類禮教,鄉間講究不多,並不代表沒有,從到了淮陽城她出門魏雲海都非要魏閔武來陪同這件事情來看。這禮教大防絕對是件頂要緊的事情。她摸了不該摸得地方,大約是要付些責的。
可是若是不替他收拾,那後果更嚴重。
章杏糾結一陣,還是決定救人要緊,餘事以後再說。
箭還在上頭,整個褲腿已是全濕透了。因是她先前纏得緊,血這會倒是止住了。
這傷,她心裏可是沒有底能處理好,箭若是貿然拔出來,那血止不住,更是麻煩。
章杏想一陣。還是決定只先將箭折斷了,傷口附近血擦乾淨了。離傷口約莫兩三指處還是纏緊了,免得再出血。
她忙完這些,天已是全黑了,外面起了大風,將廟門與窗格吹得咣當咣當作響欺婚厚愛。
她料到外面那伙人許是都走了——這天都黑了,他們上哪兒找人去?
章杏決定進城裏找人來幫忙。只這小子實在太重,這裏距離城裏又很有些距離,她一時可是沒那大勁將人弄到城裏。況,她也擔心若是動靜太大了,扯得這傢伙傷口重新裂開,引得再大出血,那就真是麻煩了。
章杏目光落在歪倒的佛像上——這佛像是個空心的。她將他拖到佛像里,又將周圍略做掩飾,只要不特意繞到後面來,掀開帷幔,蹲下身來細看,是不會發現裏面藏有人的。
章杏將人拖到佛像里後,又將地上血漬,破布都收起來,一股腦全塞進佛像里。待覺得這廟裏大致看去與先前無甚異樣後,她這才從狗洞爬出去。
外面風很大,嗚咽聲不斷,天上無月,看不到一點光亮。不過章杏從前在這裏貓了近一月,對周圍壞境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閉着眼睛都不會迷路。
章杏小心翼翼出了樹林子,上了高坡,淮陽城的燈火就在眼前了。
她往城門口去,一直都很小心,快近城門口時,突然聽到了水流聲音。
章杏一下子站住了腳步,對這地她十分熟悉,這周圍別說有河了,便是條小水溝也沒有。她順着響動走幾步,水聲卻突然沒了,一抬頭,她就看見前面坡上有個人影正杵在那裏。
天上雖是無月,但這會她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雖是看不清那人面相,但是那人正提着褲子的舉動卻是看得清楚。
章杏頓時明白水聲是從何來的,立時在一塊石頭旁蹲下。待到那人提好褲子回身走時,章杏連忙跟上,只跟了幾步,她就發現藏在坡下面的一大隊靜悄悄的人馬。
她又驚出一聲冷汗,暗叫一聲,幸虧自己留了神,若是就這麼沿道進城,那還不被撞了個正着?
這些人十有是今日追擊葉昕晨的那伙人馬——若是葉昕晨這邊的人,怎會這時藏身這裏?那定是到處找人了。
章杏再不敢留了,連忙小心翼翼折回廟裏。她不知道葉昕晨怎麼了,到底是死是活?但是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