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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方言親自給凌予的車打開洛宅大院的鐵門時,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了,整個洛宅的燈幾乎都滅了。
凌予從車裏下來,看着月色下的洛宅,眸光幽深。
夜風起,絲絲縷縷牽絆着他的心,卻吹不散他眼眸中凝聚的歉意與心疼。
這一路走來到這一步,他想,這一次,真的是他錯了。
為了不驚擾到家裏其他人,凌予小聲吩咐方言,將走廊的小地燈打開,能夠看得見台階即可。
方言會意,當即照做了。
凌予一路拾階而上,來到他與靳如歌的套房門口,輕輕打開書房門,開燈。
眼前,是他們夫妻倆攜手並進十多年的景象,不過是兩天沒有回來,可是再次踏入這裏,凌予卻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動。
緩緩走上前,大手輕輕觸上了門把手,緩緩轉開臥房的門,昏暗而溫馨的小床燈的光亮清淺地透了出來。
靳如歌安靜地躺在床上,身子半蜷縮成蝦米的形狀。
她披着他們的毯子,她枕着她的枕頭,她睡在她的那半邊,另一邊空空如也,似乎始終在給他留下位置。
凌予看着這一幕,忍不住酸了鼻子。
他脫掉鞋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來到她的身側,只是輕輕一瞥,就心疼地發現,她瘦了!
床頭柜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白開水,一瓶孕婦鈣片,還有一瓶葉酸。
大概是長久以來習慣被凌予抱在懷裏睡了,靳如歌的面頰始終朝着另半邊空空的床,身上的毯子也被她在睡夢裏緊緊裹在身上,像個蠶蛹般將她包裹着。
凌予仰起腦袋大口呼吸着,心中的悸動與糾結卻無論如何都平復不了。
他走到衣櫃前取了一套自己的睡衣,迅速換上,來到床邊躺在她身側,他抬手輕輕將她身上的毯子一點點拉開,然後伸出手臂想要將她擁入懷裏。
他說過,他的手臂,就是她的枕頭。
可是,當他的手臂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枕頭,那冰涼的濕意襲來,瞬間讓凌予的心狠狠抖落了一下!
耳畔忽然回想起冠玉說過的那句,這兩天每次見到少夫人,少夫人都在哭。
凌予喉結動了動,閉上眼,悄悄將她擁懷裏,下一刻,已是淚流滿面。
靳如歌哭的累了,早就睡的熟透了,她下意識在凌予的懷裏蹭了蹭,如同一直慵懶的小貓,習慣性地喚了一句:「老公~」
很輕的一句,喚完之後,她又一次沉浸在她的夢鄉。
聽見她這一句,凌予更是自責,他曾經說會給她全世界的幸福,曾經不止一次脫口而出,讓她好好養胎就好,其他的事情有他在,天塌了有他頂着。
可是如今呢?
他拍拍屁股做孝子去了,餘下的爛攤子全都砸在她一個柔弱的孕婦的肩上!
他還算什麼好老公?
記憶里有次跟祁夜偷聽她跟靳沫薇聊天,靳沫薇問她愛凌予什麼,她想也沒想就答:「他是個神一樣的男人。」
那一刻,凌予心中的驕傲與滿足是難以言喻的,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在那一刻將他緊緊包圍了。
而現在呢?
「老婆~」凌予緊緊抱着她,忍不住自責地哽咽了起來:「嗚嗚~嗚嗚~」
時間,就這樣妖嬈地綻放着,一點點穿透他的心,他確實是貪戀母愛的,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便更加貪戀了。
有時候他也會想,凌兒愛他嗎?
他看着靳如歌怎麼對待孩子們,便知道,沒有個一母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當那天胥寧跟他說,凌兒跟冷雲赫一起讓他用蕊蕊去換冷家的資料的時候,他想心有那麼一瞬痛到了極致,他掉下過一滴淚。
每當他覺得凌兒不愛他的時候,他就會回憶起在新澤西的一幕幕。
那時候凌冽騙凌兒說他暈倒了,凌兒親手給他煮了牛肉餛飩,讓凌冽給他端過去。
他不記得母親是否哺育過他,也知道母親徹底錯過了他的童年與成長,他想着母親的好,貪戀母親的愛,於是在新澤西的那碗餛飩,便一直成為了證明母愛確實存在的象徵,永久地鐫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