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暮鼓,梵音渺渺。
小尼姑在庭院掃地,聽見開門的動靜,停下笑道:「醒啦,一定累壞了吧?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睡着,叫都叫不醒。」
阿瑤臉帶窘色,頭低得都快要埋到胸去了,小尼姑又說:「師父同意你的請求,以後你就在廚房幫工。」
能保證自己接下來的溫飽,阿瑤忙不迭地點頭。
「我法號無念,在庵堂不要再叫我姐姐了。」無念介紹道,帶阿瑤熟悉她住的地方和廚房。
以後就在慶寧庵落腳了,等再過一段日子在作打算。
「剁剁剁……」菜刀敲擊砧板的聲音飛快而連綿,阿瑤跟着無念走進廚房,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嘴巴更是張得能塞下雞蛋,仿佛回到了現代,去參觀五星級酒店的廚房。
庵堂的廚房容納了二三十人,每人埋頭專注手頭的活,沒有人交頭接耳,分工明確各司其職,一目了然,從右到左依次是和面、案頭、配菜、灶上,最左邊的長桌上,一半是清湯素麵,一半是素菜麥飯,尼姑從對面的門口進出,將已經做好的麵食米飯端出去,秩序井然。
無念說:「你以後每日辰時正和未時正到廚房這裏開灶燒火,師傅們會在巳時和申時就位做齋飯。早上跟方圓到後山打柴,晚上就不必了;回來先用齋飯再洗碗,你不必跟着我們做早晚課,可不可以?」
「我做得來。」阿瑤板着小臉點頭,心裏暗自盤算,去掉燒火洗碗砍柴,她的時間相當充裕,但得想方設法賺錢,在庵堂呆着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無念揉揉阿瑤的黃毛小腦袋,臉上略帶笑容。
最開始的前幾天,她跟着方圓,那個上了年紀愛偷懶的老油條,本着「多看學做少說話」的原則,學會了燒火砍柴,方圓見她學得差不多,也就早上和下午在師父們過來做飯之前點個卯般地出現,然後趁機偷懶去了。
阿瑤也不說什麼,就按照這隻老油條以前打柴的基礎添加幾小捆細長的枯枝,當作兩個人的分量,適應這樣的日子,好像也沒啥不好。
阿瑤如往常洗小山一樣高的碗,忽然頭上有黑影籠罩,她抬頭看,少年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猶豫片刻問:「你跑錯地方了吧?」
這個少年很好看,是阿瑤喜歡類型……的縮小版,可惜年齡還要是長大鐵定是個硬漢的存在,唔,也有可能走冰山面癱類型的。
「咕~」少年的肚子告訴她,他沒有跑錯地方。
「我餓了,有吃的沒?」發現阿瑤在打量他,他也不覺得窘迫,邁過門檻走進廚房,廚房的案頭乾乾淨淨,就連灶上也熄了火,除了門口一側洗碗的阿瑤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就你一個?」
「師父們用完齋飯了,你沒趕上飯點?」說完覺得自己多此一問,聽少年的肚子唱空城計,她感同身受,喝白開水都不能滿足自己的飽腹之欲,再看他的衣服,絲綢面料金線滾邊,多是富貴之家,富貴人家更難忍受挨餓的感覺。「今天沒有剩下的了,要不,我給你下碗面?我記得還有光面剩餘。」
阿瑤也進廚房洗淨手,甩走水珠,去到最左邊做面的案台,掀開一角蓋在案台上的布,一團團光面排列整齊碼放着。
「有光面剩下,我只會做白煮麵,你要不要吃?」阿瑤說的時候也底氣不足,白煮麵怎麼就好拿得出手,上輩子進廚房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好。」他乾脆利落地點頭。
開了灶,阿瑤費力地把涮過鍋的水倒掉,猛火催幹了鍋里水,她往裏面倒入山泉水,坐等泉水煮開。
「來說說話吧,等它煮開還要好一段時間呢,我叫江瑤,叫我阿瑤就好了,你呢?」
「裴朔。」
「這名字真不錯。你得等上一會,可惜高湯用完,那味道特鮮!給我一碗湯,我能吃掉一碗麥飯!」她轉念一想,師父們熬高湯,其中一樣作料就是鞭筍,她房裏還有,用焯筍的湯當做麵湯,味道應該還行。「你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裴朔看着她飛揚的衣角,這女孩子跟連日來在庵堂遇見的僧尼完全不同,哪怕跟她同年齡的女孩也是柔聲細語,哪裏是她這種性格跳脫,想到什麼,立刻去做的人。
返回房間,扒拉出她藏起來的竹筐,點了點筍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