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當琴技達到某種境界,的確有着奇怪的韻律,常人根本聽不懂。「
沉吟半晌,桓常終於還是如此說道。
承天澤重重點了點頭,不過臉上卻帶着濃濃的苦澀。
「自從師兄弟對布衣產生芥蒂以後,布衣就變得更加孤僻,每日走訪名山大川,自彈自聽,沉浸其中。」
「只是宗門內的師兄弟們,再也沒有人聽過布衣的琴音,每次有人尋找過去,他就會停止彈奏。」
「就連名劍山莊那次,也是師傅強行拉上布衣,他才會一起過去。」
說到這裏,承天澤重重嘆息。
「自彈自聽,也不至於摔琴絕弦吧。」
桓常此時,心中疑惑非但沒有消散,反而變得越發濃烈起來。
承天澤點了點頭,又說出了另外一場變故。
卻說柳布衣琴音變化,以致眾人都聽不懂以後,最後索性寄情山水。
某日。
柳布衣在山巒之上彈琴,還是那種古怪的琴音。
就在柳布衣沉浸其中,忘乎所以,將完整的曲調彈完以後,忽然聽到了喝彩聲。
柳布衣大驚,急忙轉身看去,卻看到了一位樵夫。
樵夫穿着極其樸素,雖然只有三十多歲,額頭上卻已經佈滿了皺紋。
只不過,樵夫眼睛非常明亮,沒有帶上絲毫雜質,臉上也帶着陶醉之色。
樵夫看向柳布衣的眼神,充滿了敬佩,還有遇到知己的欣喜。
「你,你沒事吧?」
柳布衣此時,卻有些莫名其妙。
他可是知道,自己琴音非常古怪,哪怕是修為較低的武者,聽完之後都可能受傷。
眼前那個樵夫,根本不會任何武功,若是聽到柳布衣的琴音,很可能會遭受重創。
柳布衣雖然是日月潭少主,身上卻沒有多少江湖氣。
他心腸極好,為人也比較親和,才會關心樵夫安危,想要上前查探樵夫身體。
樵夫先是一愣,繼而非常詫異的說道:「公子何出此言?」
柳布衣亦是發愣。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難道兄台不覺得,我的琴音很古怪,聽起來很晦澀麼?」
樵夫聞言,當即哈哈大笑起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公子琴音根本不古怪,也毫無晦澀之感,我只覺得琴音美妙無比,能夠讓我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柳布衣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問道:「你真的能聽懂麼?」
樵夫笑容僵在了臉上。
繼而,樵夫斂容說道:「在下雖然不會彈琴,也沒有什麼學問,卻也自幼喜歡音律,如何聽不懂公子的琴音?」
可以看出,樵夫因為柳布衣的話,有些生氣了。
樵夫覺得,柳布衣因為看不起自己出生,才會覺得自己不懂音律。
柳布衣卻是無比驚愕,繼而滿臉不可置信。
反應過來後,柳布衣急忙告罪道:「在下方才多有失言,還望兄台莫怪。」
柳布衣雖然如此說,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信。
見樵夫臉色稍緩,柳布衣說道:「在下繼續彈奏樂曲,兄台可願聆聽?」
樵夫聞言自然大喜,連忙點頭。
柳布衣收斂心神,開始彈奏當初在東海觀看潮生潮落,而創作出來的曲子。
這首曲子音調非常奇異,旋律更是宛若驚濤拍岸,若是聽不懂琴音者,很可能會被旋律傷及內腑。
當初在日月潭,很多師兄弟聽到這首曲子,都感覺極其難受。
在彈奏過程中,柳布衣分神打量着樵夫,若樵夫有任何不適,他會立刻終止琴音。
令柳布衣錯愕的是,樵夫除了偶爾蹙眉以外,臉上並無痛苦之色。
「咚!」
最後一個音符跳動出來,這首曲子終於彈奏完畢。
「曲是好曲,公子卻是為什麼心神不定,未能將曲子的真正意境彈出來?」
還不待柳布衣詢問,樵夫卻有些失望的說道。
柳布衣先是驚愕,繼而大喜過望,甚至於仰天長笑,眼淚都笑出來。
第九章高山流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