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去九華殿的陸映泉卻沒這麼順利了。
別看那楊美人出身書香門第,性子淡卻也極為刻薄多疑,她殿中的宮女自然有樣學樣。
九華殿的一等宮女見送衣裳的人並非往日來的菊葉,而是陸映泉這個生面孔,就怕是哪家宮裏的主子存了要害人的心思,在衣服上動什麼手腳,愣是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遍,又盤問了陸映泉許久,才放她離開。
陸映泉一瘸一拐地從殿中出來,心中不由得埋怨了這楊美人一頓,覺得這楊美人實在多事,可她卻不知道,楊美人此舉也是小心謹慎,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着了人家的道兒。
剛出了九華殿,陸映泉一直低着頭,只看路不看前方,卻不曾想跟旁邊道上出來的人撞在一起。
咣當嘩啦——
木箱子掉在地上,裏面的東西灑落一地,都是些裝藥的小瓶子,還有幾冊醫書。
「奴婢失禮,請大人贖罪——」陸映泉一看到醫書,便以為是太醫署的某位太醫,當即就忍着疼跪下,給對方行禮賠罪,只希望別得罪人。
「陸姑娘,萬萬不可——」那人聽到陸映泉的聲音,便立即將她扶起來,可在手碰到映泉的剎那,卻又放開,衣服羞赧的樣子。
映泉抬頭,看見眼前之人並不是什麼太醫,而是上次去掖庭宮給雲瑤治療風寒的胡醫正。
「胡醫正,原來是你呀,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衝撞了哪個大人,少不得要被責罰了。」陸映泉見到胡醫正,頓時鬆了口氣。
她雖與胡醫正接觸的不多,可上次交流她也看的出來,這位年輕且地位低下的醫正,其實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不然也不會在太醫署里親自給她抓藥了。
「陸姑娘這是剛從九華殿出來?」胡醫正見着陸映泉,頗為英俊的臉上一陣微紅,忙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藉故跟陸映泉搭話。
「是啊,剛給楊美人送了衣裳,正要回掖庭宮呢。」陸映泉性子活潑,見有人跟她說話,便也開心地回答着,完全忘了男女之別。
「我也正要回太醫署,還能與姑娘順一段路。」胡醫正說着,然後微微退後,走在陸映泉的斜後方,作護送陸映泉的樣子,兩人結伴前行。
「不知胡醫正從哪裏出來?可是內宮裏哪位姐姐身體有恙?」陸映泉閒不住話,便和胡醫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正從曲台閣的徐良人那裏出來,她宮裏的見玥姑娘因侍弄花草,得了癬症,召我過去看看。」胡醫正如實回答着。
「見玥如今在徐良人宮裏當差?」陸映泉聽胡醫正提起見玥的名字,心中一陣高興,當初西苑裡交好的姐妹,總算還有個出息的,能在徐良人宮裏當個而二等宮女,怎麼也比她們這些掖庭宮裏干粗活的三等宮女好。
不過她又想起見玥的癬症,當時雲瑤說那是花粉過敏,便又開口對胡醫正說道:「我教你個法子,保管能將見玥的癬症很快治好。」
如此說着,陸映泉便將當初雲瑤給見玥治療癬症的辦法說了一遍,並不是什麼高深難懂的法子,而是民間土方,效果好,也適合見玥。
「沒想到,陸姑娘對醫術也有研究。」胡醫正聽了陸映泉說的法子,心中感嘆精妙,便不由得贊道。
「才不是我對醫術有研究,這法子是雲瑤給的,當初在西苑的時候,她就是這麼治好見玥手上的癬症,雲瑤還說,那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癬症,而是一種過敏症狀,見玥只要不碰到花粉,就不會有事,不會像癬症一樣定期復發。」陸映泉也不貪功,只將雲瑤搬出來。
「原來如此,陸姑娘和雲瑤姑娘,竟是見玥姑娘的舊識。」胡醫正感嘆着,「待我明日再去曲台閣,也將陸姑娘的心意轉達給見玥姑娘知道。」
陸映泉聽胡醫正這麼說,越發覺得這個醫正心好。
她雖然想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可她卻知道,內宮裏面多個姐妹,總比多個敵人要好。若是見玥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往後她和雲瑤若真有什麼事情能求助一二,說不定見玥還能幫幫忙。
想到這裏,陸映泉便扭頭,對胡醫正露出感激的一笑。
映泉大約還不太明白自己的美貌,十五歲的年紀,還未完全長開,在一群穿着打扮一樣的宮女里,雖不明顯,可這一笑,頓覺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