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紹驅馬上前,透過車窗望着車內的天璇。那天他私自回府,在平野居外逗留,母親知曉後大為震怒。
母親質問他,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想做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就站在了平野居外,望着故物故人,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幾乎將他沒頂。
明明是他先認識她的,他認識她時,她還是個粉粉嫩嫩的雪團,圓滾滾肥嘟嘟,團一團就能滾起來,都那麼胖了,還吃個不停。他笑她再這麼下去早晚胖成一坨。
誰想到,那麼點大的孩子居然記仇了。他每天早上都要去演武場扎馬步,她就讓人搬了小椅子小桌子擺在他面前,桌子上擺滿了一小碗一小碗的點心,餛鈍、湯包、肉餅、桂花糕……
她香噴噴的吃着,他眼巴巴的看着,風雨無阻,當時他就在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小孩?他爹娘居然也不管管,他爹還義正言辭地說練武之人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一輩子難成大器。
蔣紹一直都覺得自己這一身功夫有她一半的功勞。
天璇被他看的心裏發慌,下意識的低了低頭,低眉斂目喚了一聲:「紹表哥。」
這輕輕一聲如同巨雷在他耳邊轟然炸響,蔣紹收斂心神,微微一笑,笑容漫不經心,好似什麼都不在他眼裏:「這麼早就回去了?」
天璇道:「有些累了。」
蔣紹目光在她臉龐上掠過,見她氣色確有些蒼白,心頭一緊,面上不顯:「那你早些回去吧。」言畢,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母親的話猶言在耳,他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害死她。
他當然知道,可周遭的一草一木,一亭一台都是噬骨回憶,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只能逃,見不到她,就不會那麼想了。
白露放下帘子,遞了一杯熱茶給天璇。
天璇接過後捧在手裏沒有喝,一股暖流從手心傳遍全身,壓下了她的不理智。方才她都想問蔣紹,草原上那個人是不是他?她還想問問白露,她隱瞞了什麼?天璇覺得自己陷在一個謎團里,謎底他們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問,她現在已經夠亂了,她不想再自尋煩惱,她很想回家,那個簡單的溫馨的家。
白露見天璇捧着茶默默的坐在那,目光放空,心頭髮緊。
車內陷入寂靜之中,唯有轔轔車聲。
不知過了多久,轔轔聲中混入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天璇眼睛動了動,目光重新聚焦。
穀雨會意,挑起車簾一看,發現後面竟然是沈妙嬌的車輛,少不得下車去問。片刻後一臉古怪的回來,對天璇道:「是七姑娘在哭。」
天璇詫異。
穀雨語氣有些八卦:「七姑娘被展四公子吼了幾句。」 穀雨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得臉的,她又會做人,遂沈妙嬌那邊也有交好的人。
吼了幾句就哭成這樣,看來對沈妙嬌而言,那位展四公子不一般。天璇想怕是意中人吧,又見穀雨怪模怪樣,遂問:「那展四公子有什麼蹊蹺地。」
穀雨巴不得轉移她的注意力,方才天璇那模樣實在讓人心疼:「展四公子愛慕林表姑娘。」
「……」天璇無語了一瞬,姨甥爭夫嗎?她忍不住問:「那林表妹喜歡展公子嗎?」
&姑娘待展公子有些冷淡。」穀雨道。
那就是不喜歡了,幸好幸好,要是姑侄喜歡上同一個人,可就不好聽了。
天璇搖了搖頭,嘀咕:「事兒還真不少。」也不知是說別人還是自己。
天璇和沈妙嬌一前一後下車,沈妙嬌哭的傷心欲絕,她覺得自己眼淚都要流幹了,連在她身後的天璇都沒注意到,一下馬車就跑了,天璇估計她是要去找沈老夫人哭訴。
劉氏見她這麼早回來,心下一驚,忙不迭問。
發現劉氏眼底的擔心,天璇不好再用累了的藉口敷衍,遂道:「今天在湘湖撞見了一些事受了驚,我有些頭疼就先回來了。」
劉氏便問什麼事。
天璇難以啟齒,這時候穀雨就派上用場了。
聽罷,饒是劉氏都有些尷尬,蔣峼,冀王府四爺,冀王妃嫡三子,風流倜儻,信都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