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將家裏弄得跟幾年沒住人的荒屋似的,方霏估計着周媽媽三人打掃個一天,怎麼也該夠了,可還是高估了她們,也低估了田氏。
周媽媽領着兩個小丫鬟,從進了門開始就一直在幹活,期間連喝口水的時間也挪不出來,還要抽空出來煮一日三餐,伺候田氏母女三人,一天折騰下來,累得腿軟脖子酸不說,還不討好,田氏嫌東嫌西,連個好臉色也沒有。
周媽媽本想到了夜裏,便去鎮上找方霏,可田氏一直繃着老臉,也就不好開口,只好忍了,忙活到半夜,才托着疲憊的身子,爬到土炕上去睡了。
好不容易歇息一夜,到了天剛蒙蒙亮,便又被田氏給喊了起來。
第一撥出水打漁的漁夫天不亮就出發了,天明後收網回來,田氏想吃新打的魚,自己又起不來,正好周媽媽幾人在,便讓幾人天明就去渡口守着,務必要買上今早晨剛打的魚回來燒早飯。
最可惡的是,田氏叫了她們去買魚,再順便去鎮上買菜,卻連半個銅板也沒給她們。
安排好了任務,田氏便披着中衣回屋去睡回籠覺了。
天不明就被吵醒的兩個小丫鬟滿心怨言,嘴撅得快要能栓頭驢了,周媽媽雖說性子和軟,但也不見得就能受得了這份閒氣,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了起身後,周媽媽又將帶來的東西全部整理打包了,帶上兩個丫鬟,悄悄的出了院子,兩個丫鬟默契十足,誰也沒問,靜靜地跟在周媽媽後頭,反正去哪裏,都比給田氏當牛做馬強。
走得老遠了,其中一個才小心地問周媽媽:「媽媽,咱們是去找太夫人嗎?」
另一個也歡喜地道:「肯定是。咱們快去找太夫人吧,媽媽,這地兒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老夫人盡拿我們當男人使!」說着。還大步繞到了周媽媽前面,將手掌攤開,遞到周媽媽面前:「媽媽您瞧,推磨這都是男人幹的粗活兒,您瞧瞧我這手。打從進了府里,還是頭一遭幹這種粗活!」
周媽媽垂眸一看,可不是麼,小丫鬟手心裏起了好幾個血泡!
這些個丫鬟都是在內院伺候的,不比後廚的粗使丫鬟,平日裏就是做些縫縫補補端茶遞水的活兒,過得比窮人家的姑娘還要好,到了田氏這裏,不僅拿她們當男人使,更是拿她們當牛馬來使。也怨不得別人在背後抱怨。
周媽媽嘆了口氣,抬頭瞅了瞅灰濛濛的天色,「這才一天你們就受不了了?咱們夫人可是在老夫人眼皮子地下過了十來年呢!」說完,見兩個原本滿懷期待的小丫鬟扁着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才又道:「咱們先去渡口買點鮮魚,回去做給太夫人吃。」
兩個丫鬟面上的表情這才由多雲轉晴,歡喜地應了,高高興興地往渡口走。
方霏也起了個大早,留在山腰的農戶家過夜。本就不是她的本意,着實是因為奔波了一整天太累,且天色太晚的緣故。
次日一大早,主人家還沒起床時。她便偷偷的起床收拾了東西,穿戴整齊後,從荷包中取出昨夜被主人家拒收的銀子,輕輕放在堂屋中的四方桌上,小心地取下門栓,打開一絲門縫。僅能供自己側着身子從門縫裏擠出去,悄沒聲兒的離開了農戶家。
天色還早,山道兩旁的雜草上沾滿了露珠,沒走出遠,鞋襪便濕了個透,走起路來直打漂漂,下山就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等到她好不容易到了山腳,兩條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似的,加上早上又沒東西吃,早就飢腸轆轆,又累又餓的,更走不動了。
在大路旁等了半天,才見到一個趕着驢車到鎮上賣乾貨的貨郎,給了他一些碎銀子,搭上車到了鎮上後,直接回了客棧。
小二正哈欠連天地取下門板,見了方霏後,揉了揉眼,將人迎了進去。
「可有人前來尋我?」方霏開門見山地問道。
此番出來,本意是為了給宋大奶奶製造機會,老祖宗也是默許了的,周媽媽心裏也清楚,所以即便田氏再怎麼折騰她們,她也不敢提出馬上回趙家,再怎麼着,也得等到陸氏父女上門做客過後再回去。
「沒有啊。」小二木訥地答道,忙側身讓出一條過道來,好讓客人進店裏去。
方霏點點頭,往門縫中瞅了一眼,見大堂里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有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