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位姓牛的老者,只是昨晚吃了涼食,跑茅拉肚,今天略有好轉,面對青雲榜考官的巨大榮譽,他強撐虛弱的身體來參加測試。
施夢得看卓藏鋒年紀不大,在相劍術上造詣如此之高,答題時間不過一刻鐘,心中認定其中有詐。
此時他吼聲震天,倒有當年禁軍統領的氣派。
卓藏鋒站住腳,望着梅香堂旁邊開得茂盛的梅花,想道:「這些老傢伙果然居心不良!」
做過北衙禁軍的人都經歷九死一生,何況施夢得風燭殘年,當年就是悍不畏死的主,此時老了,性情更是剛烈。
他一生只以李唐王朝為尊,只奉行皇帝的命令,對任何權勢之人都不放在眼裏。雖然知道姚長驅權勢過人,他卻毫無懼怕。
他忽然轉身望着那位氣色不佳的牛姓老者,厲聲道:「牛止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泄漏考題!」
牛止水正感到腹內絞痛,忽然看到主考施夢得雷霆大怒,直指自己泄漏考題,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他本來腹瀉未愈,驚慌氣憤之下,一泡稀屎盡數拉在褲襠。
他顧不上自己的醜態,挺胸分辨道:「施大人不要血口噴人!你說誰泄漏了考題?這件事一定要見個分明,老夫與你去宮內見駕,讓陛下做主。」
施夢得對殿內飄散出來的惡臭置若罔聞,戟指牛止水,「你妄為御前侍衛!臨老晚節不保,若不是你,這襠內的一泡熱屎難道是老夫拉的?」
牛止水毫不示弱,也指着他罵道:「老匹夫!你一直看老夫不順眼,此時借題發揮,無非是想打壓異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卓藏鋒步入堂內,看到連個白髮老者互相指着怒罵,而其餘幾名皓首窮經的考官都睜着老眼退避三舍,毫無上前勸架的意思,索性站立一側。
施夢得罵道:「老夫並無官職在身,何來打壓你一說?真是血口噴人!」
他忍着惡臭逼前一步,「你原是一個小小的步兵校尉,靠着驃騎大將軍的關係,搖身一變成了御前侍衛,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牛止水臉色蒼白,忽然上前,將衣袖擼起,又脫下衣袍,也不管襠內污臭的物體飛濺,狠狠摔到地上。然後指着自己身上傷疤說道:「老夫征戰沙場,大小戰不下百餘次,全身都是刀痕劍傷,一步一步都是鮮血鋪就。你無恥匹夫!竟敢質疑老夫!?」
施夢得本來想表現出更加強勢的姿態,奈何那衣袍上惡臭太濃,不由退了一步。
望着牛止水身上橫七豎八的傷痕,他也把衣袍擼起,罵道:「你以為老夫身在禁軍,就比你們功勞差了?這數十年來,面對多少刺客,多少江湖草莽,甚至方外的修行者,老夫都不知道死過幾次?別以為一點功勞就能抹殺你的滔天大罪!」
牛止水望着施夢得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並不示弱,「老匹夫含血噴人!今天這件事情老夫要與你一同面聖!」
施夢得神情猙獰,彎腰從地上撿起牛止水衣袍,也不顧髒污,兩手使勁一扯,撕拉一聲將牛止水衣袍撕裂。
「老夫讓你面聖,讓你這衣冠禽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牛止水氣得連連哆嗦,也跑前一步將施夢得衣衫拿起,正要撕扯,施夢得早有防備,一手拉住。
兩個精赤上身的老人就在梅興堂內扯拽起來。
兩人都是吹鬍子瞪眼,氣喘吁吁,沒過片刻,那件衣袍撕拉一聲裂開,兩名老者收腳不住,各自摔了個四仰八叉。
卓藏鋒忍住笑,想道:「這不愧是是盛唐國青雲榜第一次隆重舉行的相劍術考核!」
旁邊考官似乎已然驚呆,想着這姓施的曾經是御林軍統領,姓牛的是長勝軍節度使,以前就有矛盾,此時雖然都以卸去官職,餘威猶在。看兩人瘦骨嶙峋,誰也不服,誰也不讓的勁頭,這些人更不願意上前自討沒趣。
兩人從地上爬起,依舊氣呼呼,怒視對方。
牛止水忽然吼道:「來人,將我寶劍取來,我先斬了這老匹夫,再進宮謝罪!」
施夢得聞言,也喊道:「將我護國劍取來,我要看看姓牛的有幾顆腦袋!」
他們年老體衰,一直都有下人隨侍,由於堂內是相劍術考試之所,僕人們都在後殿內等候。
這些下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