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少年們隨着胡衝來到了綠谷中的靶場。
這是一塊長方兩百步的空地,蒿草和樹木都被清理乾淨。一旁放着十餘面楊木做成的靶子,另外一邊則是堆成一堆的箭杆。一些剛剛結束練習的學員正在撿拾落在地上的箭杆。
胡沖走到了一旁,從那堆巨大的箭杆堆上拿起了一支箭杆,「箭,從上到下分別叫做鏃,杆,羽。鏃是三棱式,製作簡便,鏃體堅固,鏃鋒銳利,穿透力強。杆,一般用竹或木兩種材料製成。羽是為了讓箭出去之後保證箭頭在前。羽毛太多,減慢箭的飛行速度,縮短射程;羽毛太少,飛行時箭身不平衡而翻滾,影響準確度。只有在箭上才有羽,弩則一般都用短小的無翎箭或者風箭。」
胡沖將手中的箭杆搭在長弓上,吸氣拉弦,略一瞄準,只聽見嗖地一聲,箭杆已經釘在了遠處靶心上。
曲寧吹了一聲口哨,卻隨即被胡沖瞪了回去。
「搭箭,把箭杆尾端放在弓弦上,尾羽面對自己,箭杆前面搭在自己左手食指上面和弓臂之間的三角。拉弦和之前教過你們的一樣。別告訴我你們都忘了,吃飯怎麼不忘!」胡沖又恢復了往日的風采,在少年們中間穿行吼叫。
「別他媽的拉弦,老子告訴你拉了嗎?」胡沖一腳踹翻了一個拉開了一半弓弦,還在胡亂瞄準的少年。
回頭一張望,見到先前的那些學員都已經收拾好了落在地上的箭杆,胡沖沉聲吼道,「都他娘的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十個一組,上!」
少年們站在距離靶子一百步遠的地方,搭箭拉弦,儘量用自己最大的力氣來拉滿。
「放!還想等着過年嗎?」胡沖顯然已經被這些蹩腳的射手給氣的七竅生煙了,一跺腳喊道。
十聲嗡嗡弦響過後,傳來了零星的幾聲砰砰聲。那射出去的十支箭竟然只有三支釘在了楊木靶子的邊緣,其他的都沒入了樹林之中。
胡沖暴跳如雷,「眼睛呢,都放褲襠裏面了?看着,這是靶子,這麼大,都瞎了嗎?放箭的時候眼睛不要眨,就算是弓箭要射到你們眼睛裏也不要眨。重來!」
射了幾輪,輪到了曲寧和緋心這一排。
依樣搭箭拉弦,胡沖卻走到了緋心的後面,撫了撫他的手臂,「拉半滿就行,射飛了沒人去撿。」
嗡嗡聲響過,卻聽到了一聲不一樣的噗聲。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到曲寧的靶子上面,整個箭尖都已經沒入了楊木靶中,只是準星卻還差了一點,離靶心差了三寸距離。
「再來!」
嗡嗡嗡嗡,砰砰砰砰,撒弦聲和箭矢釘在靶子上的聲音一時間不絕於耳。
全都射過一輪,胡沖讓所有的少年們都放低手中弓,將那些靶子上的和射飛的箭杆都撿回來。
胡沖一向自詡為一個粗人,在這個時候卻也凝神沉聲,開始背誦起來一段射諺來:
站樁丁八穩如山,抽箭搭杆快過川。
尾羽側翻雀屏展,三指拉弦似楊帆。
見微似巨疾入隙,行雲流水渾自然。
身正腦明箭才鳴,氣定神閒弓稱雄。
「都記住了,做到了這些,你們才剛剛入門而已,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弓箭手?給老子射完一萬支箭再說!」胡沖指着那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箭杆說道。
曲寧翻了翻白眼,「射了十支就已經兩手酸軟,誰能射完一萬支箭?」
轉過頭卻看到緋心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那堆箭簇,曲寧眼睛瞪圓了,「喂!你不會是真的想按照胡沖那個呆子說的準備射完那一萬支箭吧?」
緋心看着曲寧眼中的驚異之色,只是淡淡地說,「與其去走捷徑,我寧願從羊腸小道爬上山頂。」
「瘋子……還是一個這麼跩的瘋子,哎,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曲寧仰天嘆道。
晚上,綠谷中一片靜謐。白天的少年們的喧囂都消失了,只留下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偶然有幾聲蟲鳴從遠處傳來,卻往往都戛然而止,仿佛是小蟲們在睡夢中的喃喃夢囈。
緋心將手中的箭杆放在地上,嘩啦一聲響,傳出了好遠。
天色陰沉沉的,遠處不時傳來雷電閃爍的青紫色亮光。緋心用火棉點燃靶場周圍的火炬,接着火光能勉強看到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