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宏偉的城池,如今變得殘破不堪。曾經用青石鋪成的道路,也變得坎坷難行。長安城的街上,車隊如一條長龍向前緩慢的挪動着,車輪在破碎的青石板上駛過,每一個顛簸都讓裝滿了東西的車輛發出痛苦的吱呀聲。
馬車上面多會被綁着一根火把,明耀的火焰照亮着四周。儘管這些光亮在漆黑的街道里只能照到不是很遠的距離,人們還是艱難的通過這一點光亮向前行進着。
時不時的,就會有人從街頭巷角冒出來,加入進來。有些很是直接的加入到隊伍中,有些則是緊緊的跟在隊伍的最後面。那些護送車隊的軍士們也沒有制止他們,或許是因為擔心會發出響動,也有可能是因為根本沒有這方面的心情,只有隊伍裏面有人不識相的發出雜音時,這些人才會出面進行制止。若發出聲音的是孩童,甚至還會讓父母直接捂住孩子的嘴巴。
這些人也都順從的聽候吩咐,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平民的打扮,有些則是身穿華服。不過在現在的這個場合下,這些人卻不在像過去那樣分出了鮮明的階級來,只是默默的跟着隊伍向城外而去。
對於他們來說,往日的爭端早已是過眼雲煙,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別的,僅僅只是為了生存…
這些冒出來的人,全都是得到消息趕來的。現在的長安就是一個吃人的世界,幾乎所有的物資都短缺,大量的難民聚集在城市中,只為了尋求一條生路,有些乾脆就住在皇宮附近,想着哪一天或者可以得到些吃的。可惜就連劉協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還有餘力去照看這些人?
又因為商路基本上是中斷的,不論是諸侯們的供奉還是商人都來不了。就連大臣們都要忍飢挨餓,何況是普通的百姓了?——————其實所謂諸侯的供奉根本就是沒有的,早在最開始的時候,益州的劉焉就已經斷了對洛陽的供奉,對此朝中的大臣們也是毫無辦法,後來漢室的威嚴越來越低,天子也被掌控在了亂臣手中,偏偏各地諸侯都陷入戰亂之中,不說對漢室的忠誠早就沒有多少,即便是有也送不到。
劉協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甚至還組織過幾次救災,效果都不是很好。到了現在長安城裏每時每刻都會有人被餓死。現在就連天子自己都跑掉了,又怎麼可能還會有人願意留在這裏?
等到劉協他們抵達長安城門的時候,隊伍已經變成了一個長長的長龍,幾乎整條街道都被逃難的人給塞滿了。
城門的位置上,楊奉本來是等候天子的,現在看着眼前龐大的難民人流,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他身邊的徐榮跟樊稠對視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怎的人數居然這麼多?看上去就像是全城的百姓都跟上來了一般…」
手掌扶着牆垛,就着火把的光亮向下看了一眼,徐榮有些猶豫。「似乎就是如此,下面的人數粗粗的數一下,就算不是全部,半個城池肯定也是有了的…」
樊稠低頭看了一眼,也肯定了徐榮的判斷。
得到兩人的贊同,楊奉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變得更加惱火。
「這麼多的人,若是被李傕跟郭汜那兩個傢伙給追趕上了該怎麼辦?天子跟那些大臣們怎麼能如此的不知輕重?」
「有什麼辦法?」用手正了正頭頂上的頭盔,徐榮也有些無奈。「得知天子要走,幾乎全城的人都跟着跑了出來,還好現在城中駐守的兵馬幾乎都是我們的人,剩下李傕跟郭汜他們的兵馬要麼就是已經被解決掉了,要麼就是被控制住了,不然現在只怕已經被那兩個傢伙發現事情不對了…」說着看了一眼下面的人流,也有些後悔為何要參合到這次的事情里來。
「可是帶着這麼一大堆的人,我們如何能走的快?要知道現在李傕跟郭汜他們距離長安可不遠,要是發覺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追趕上來,那個時候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憑我們手裏的這點兵馬去抵抗?」
本來只是天子的車隊已經是不少人了,只是因為車子比較多,再加上準備的比較妥當,速度慢是慢了些,至少速度還是有的。而且長安距離洛陽說實在的也不是很遠,長安跟洛陽又一直都是漢王朝的統治中心,道路修建的十分完善,不至於像走其他地方一樣,崎嶇難行。
雖說這幾年因為一系列的變故,再加上道路遭到封鎖的關係,現在洛陽跟長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