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貴!」李閒忽然斷喝黃貴之名,「劉三兒尚且知道喊冤,你緣何一言不發,莫非覺得自己真是死有餘辜、罪無可綰不成?」
跪伏行刑台上的黃貴身子顫了顫,顫聲道:「草民認罪,但偽證誣陷最多是徒流,草民相信以大人的明察秋毫斷不會以此罪名處斬草民,所以草民才未喊冤。」
李閒做出恍然狀:「原來你是如此想的,倒是本官沒有說清楚,你的罪行又豈是偽證誣陷那麼簡單,陳校尉。」
「末將在。」陳正應聲。
李閒道:「陳校尉,本官問你,黃貴之前指證你毆打陳張氏,並放言殺妻,這些事情你可承認。」
陳正坦然道:「末將承認,倒是剛剛黃貴偽稱是他嫉妒末將作偽證才是說謊。」
周圍百姓頓時一陣哄然,黃貴甘願認下作偽證的罪名也要幫陳正脫罪,可反過來,陳正這當事人卻毫不猶豫落井下石,這位陳校尉的人品貌似也太差了些。
蕭執珪臉色更是難看,陳正這樣表態,不啻要讓人懷疑黃貴如此做被他脅迫的可能性最大,這點他確實真沒有做過。
陳正自然看出上司的心思,低聲道:「大人,箇中內情稍後自見分曉,大人對屬下的情分,屬下寧死不敢或忘的!」
蕭執珪心下的不滿這才稍解,點點頭繼續看戲。
旁側勿部珣勿部昕父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李閒主導的這一番處刑,到這時候便已經一波三折看得人目不暇給,卻不知道等下還會有什麼樣的內情被揭出?陳張氏一案的真相,劉三兒的罪名,這些又到底會是什麼結果?
一眾人的目光便又集中到那俊朗自信莫測高深的年輕法曹大人的身上。
李閒道:「陳校尉,你如此實話實說,不怕旁人以為你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嗎?須知黃貴如此做也是為你開解罪名啊。」
陳正冷笑道:「便是任何人為末將開解罪名,末將都會感激不盡,唯有這黃貴,末將絲毫感激皆無,末將也不怕家醜外揚,大概一個月前吧,恰逢我家娘子生日,末將想替娘子挑些珍珠做珠鏈賀壽,便去找黃貴買珠,卻不成想竟看到娘子從他家後屋走出!初始末將並未多想,只是詢問娘子有無去過黃貴,娘子卻遮遮掩掩、神情閃爍,失口否認,末將那時便懷疑是這黃貴借着我兩家比鄰的便利,勾搭我家娘子,私通成奸,試問這樣奇恥大辱,末將又如何會感激他!」
說至此,陳正狠狠瞪眼黃貴,眼神頗多恨意。
行刑台上的黃貴臉色一白,卻也沒有分說解釋,默認了此事。
李閒道:「愛之深責之切,陳校尉便是因此才毆打陳張氏,並放言要殺妻的吧?」
陳正點頭:「末將也是正好又撞見娘子往黃貴那處買珠,一時控制不住便對娘子動手,事後末將也是悔之不迭,再則,末將也是想藉機警告黃貴莫再糾纏娘子,可誰成想,末將娘子第二日便失蹤,不見蹤影,大人,末將現在懷疑娘子的失蹤正是與黃貴有關,請大人明鑑!」
此言一出眾人才知道陳正之所以不感激黃貴竟是牽涉感情之事,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如此一來,莫非陳正之妻卻是黃貴拐帶後又謀殺的不成?
有這念頭的人不在少數,不過不是沒有發言權就是老成持重憋在心中,只有一人忍不住道:「如此說來是此人給你帶了綠帽子,還殺害你妻,這等人還不殺他更待何時,來人呢,給本官將其明正典刑!」卻是蕭執珪按捺不住,命人對黃貴動手。
幾名親軍昂然應聲,便要衝上行刑台。
這下勿部珣卻是並未讓人阻攔,他來此只是不想看到蕭執珪對李閒做出什麼不可收拾之事,蕭執珪要殺黃貴,那着實是無足輕重的一件事的。
倒是勿部昕望向李閒,像是要猜透這位年輕法曹內心的想法,他隱隱感覺這樣的局面恰是李閒想要見到的,因為直到那幾名親軍衝上行刑台,並取代劊子手將黃貴架起,李閒都沒有出言阻止,反而對這局面一直放任不管。
這時一名親軍已經拔出明晃晃的佩刀,高高舉起,便要斬下。
李閒仍舊沒有阻止,只問道:「黃貴,你現在有什麼可說的嗎?」
被死死按住的黃貴渾身顫抖着道:「大人,小人並未殺陳張氏,罪不至死,大人明鑑!」
第七十七章 人頭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