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錢伯江久久沒有說話,老楚的第一反應,卻還認為蘇懷肯定跟第一聯似的,用了什麼方式取巧了,擠出笑容道:
「嘿嘿,這字看似是對上了,但是意境應該不對,錢先生,您不如指點指點小蘇,免得節目播出後鬧什麼笑話。」
原本錢伯江就已經有些繃不住臉了,老楚這句拍馬屁的話,又是把他重重踩上了一腳,
這哪裏意境不對,明明就是完美的絕對!?你在天底下哪裏還能找到其他28個字,能如此巧妙契合!?
錢伯江望着老楚,只覺得胸口憋悶難受極了,姓楚的,你今天是故意來羞辱我是不是?
老楚卻渾然不覺,還以為錢伯江想保持風度,不願意以大欺小點,連忙故意挑撥道:
「錢先生,切磋而已,您直說無妨,年輕人嘛,不受點當頭棒喝,成不了器~」
錢伯江轉頭像是羞怒不以看着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老楚這麼盲目地拍他的馬屁,是因為他相信自己這個所謂的「華夏對聯第一人」在對聯上是不可戰勝的,可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能又算什麼呢?
錢伯江原本以為他會憤怒,會不甘,或者惱羞成怒,乃至會絕望,或者會是欣賞,佩服這個年輕人的才華。
但是實際上,此刻這些情緒他竟然都沒有……他心頭只縈繞着一種感覺……恐懼……巨大的恐懼。
不知道為什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蘇懷勝過他不是一點,自己與他自己有着遙不可及的距離,他作為詩人從有世界觀以來,所有的驕傲與自豪的根基,都在漸漸崩塌。
他就好像是一個自豪的獵人,突然看到了一頭遠遠超出他的想像,無可戰勝的巨獸出現在他們面前,這種壓倒性的力量,給他無法形容的恐懼。
蘇懷一看錢伯江滿臉蒼白,就知道錢大師情緒不對了,心道這事要壞,緩聲安慰道:
「錢先生,您千萬別急,下一聯就簡單了,你應該就能對得上了。」
蘇懷雖然是好意,可這句類似安慰小孩的話,聽在旁人耳朵里卻是刺耳無比。。
什麼叫下一聯簡單,你應該就對得上?難道你個小年輕,是在教錢大師怎麼做人嗎……!
就算你天縱奇才,也不能這麼侮辱人家這位老前輩吧……!
眾人都望着錢伯江,心想如果自己是他被這麼羞辱,只怕會當場氣背過去。
就連暗暗在旁觀察的孫總監,也是手不由自主地按着了口袋裏的降壓藥上。
這時也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剛才蘇懷要的藥……?
難道他不是給自己要的,而是給錢伯江預備的?他早就知道錢伯江對不上來?
孫總監暗自驚訝……覺得這個推理很荒唐,但又覺得很可怕,是啊……那對子恐怕任何人都對不上來。
而出人意料的,錢伯江並沒有氣的高血壓發作,只是低下頭像是蒼老了幾歲,輕聲對孫總監道:
「小孫,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想先去休息,你送送我吧。」
孫總監警覺的馬上扶他起來,一碰他手,卻發現他手心手背竟然都是冷汗。
老楚頓時急了,挽留道:「錢先生,您不指教一下蘇製片的對子了嗎?」
錢伯江垂着腦袋沒回答,孫總監卻是狠狠了瞪了老楚一眼,老楚頓時才反應過來,瞠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戰無不勝的錢大師……竟然認慫了?
周星星在台上演到「對穿腸被華安氣到像噴泉一樣吐血。」搖着扇子對台下瀟灑道:
「對對子,本為消遣做樂,今日穿腸兄居然對到口吐幾十兩血,可謂空前絕後,小弟佩服佩服~」
台下頓時掌聲如雷,笑成一片,這段簡直是太有才太爆笑了~
這句台詞,卻宛如是對剛才羞辱蘇懷的人直接反擊。
看着錢伯江虛弱地走向外面,座位上老楚,老劉等人都反應過來,都回頭瞪大眼睛望了蘇懷一眼,既憤怒,又是震驚。
蘇懷這小小一個實習才子,出的對子,竟然把錢伯江這樣大師逼到竟然連個屁都沒放就走了,這傢伙怎會突然這麼厲害了?
莫非是這錢大師老糊塗了,退步太多才對不上……?
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