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之後,京都便沒了年節的氣氛,一切如舊。
年初發生了很多事情,例如太子降生,景武建交,抗齊援趙,這應該是近年來,景國最多事的一個年初。
春寒未去,天色剛亮,京都的各條街道上,已經有了許多早起的攤販。
賣早點的小販哈口氣,使勁搓了搓手,說道:「還是過年的生意好,一天頂平常半個月,要是天天過年該多好……」
隔着一丈遠的屠夫嘲笑道:「那你出什麼攤啊,回家抱着你家婆姨做夢,天天都是過年……」
「來兩個包子,一碗稀飯。」
一名早起做工的漢子坐在小攤上,又轉頭看了看,對那屠夫道:「今天別忘了給我留兩斤瘦肉餡,晚上回家包餃子。」
那屠夫揮了揮手,說道:「沒忘,初一十五包餃子,你家這奇怪的規矩,這幾年就沒改過。」
漢子笑了笑,說道:「前幾年窮慘了,這幾年還不得把以前欠下的都吃回來。」
屠夫一邊解肉,一邊說道:「那你該天天吃肉……」
漢子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京都的人要是天天都吃肉,最高興的應該是你鄭屠……」
「前幾年的生意是真不好做,天天打仗,百姓手裏也沒有幾個余錢,包子都賣不出去……」賣早點的小販搭了腔。
那大漢喝了口稀飯,冷哼道:「還不是那狗日的齊國,怎麼就不能安分一點,以前和趙國合起來打我們,現在又去打趙國,狗日的連自己人都打……」
鄭屠夫剁着肉餡,說道:「多虧了景王殿下的天罰,要不然,我們怕是到現在都得被欺負……,哎,聽說殿下前些日子回京了,不知道這次還走不走,這殿下不在京都,京都好幾年都沒有大熱鬧看了……」
「走了。」大漢吃完了早飯,留下幾個銅錢,抹了抹嘴,說道:「前兩天我打景王府門口過的時候,王府的大門就已經關了,殿下怕是已經離開京都了……」
「京都還有這麼多紈絝……」鄭屠夫嘆了口氣,喃喃道:「殿下怎麼就走了呢……」
……
芙蓉園中,李軒抱着小兒子左右晃着,同樣嘆了口氣,「每次都是說走就走啊……」
三道小小的身影從遠處跑過來,最前方一位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抱着他的胳膊,說道:「父皇,父皇,我要學武功!」
李軒點了點頭,說道:「學吧學吧,只要你母后同意,父皇就同意。」
「母后已經同意了!」小姑娘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我去找明珠姑姑……」
她說了一句,才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道:「明珠姑姑不在京都了……」
「那我去找小姑姑……,哦,小姑姑和駙馬私奔了。」
李軒詫異的看了看他,說道:「私奔,誰教你的?」
小姑娘眼珠一轉,說道:「小姑姑啊,小姑姑說,和喜歡的人一起走,就叫私奔……」
說完,不等李軒發問,她就又飛快的跑遠了。
李軒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件事情,低頭看着沉睡中的孩子,小聲道:「澤兒啊澤兒,你可要快快長大……」
芙蓉園的另一處,兩名少女手牽手走在草地上,一臉笑意的聊着什麼。
李翰牽着風箏線,跟在兩人身後,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只不過,他嘴角上揚的這一絲弧度,在想到某件事情的時候,又不由的彎了下去,變成苦笑……
早早開學的軍事學院,一群年輕人穿着單薄的衣衫,在泥潭中鑽上鑽下,薛老將軍站在邊上,手中握着長鞭,時不時的揮舞一下。然後將鞭子遞給身旁的馬老將軍。
京都某處酒樓,曾仕春、劉大有、劉一手三人倚窗而坐,酒樓另一處窗邊,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自酌自飲,在他身邊,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逗得酒樓唱曲的女子咯咯直笑……
酒樓不遠處的某處商鋪,一個臉上還有着淤青的胖子指着幾名夥計,不滿說道:「以後都給我把客人當做你家娘子去哄,在家怎麼哄娘子,在這裏怎麼哄客人……」
城外的一處皇家陵園,鬍子拉碴的青年,揮舞着鋤頭,費力的清除一座孤墳周圍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