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談話的同時,周泰也在一旁逗那些孩子玩。蔣欽觀察了一陣,覺得這些滿丘滿谷亂跑的男童女童實在不象是埋伏好的殺手,便拉過一個還拖着鼻涕的男童道:「小娃娃,你們來這裏是做什麼的?」
這個男童正是吳匡之子,吳懿吳莧的兄弟吳班,他定定地看着蔣欽不發一言,突然一吸氣,兩條青龍就飛快地被吸進鼻腔里去了。
蔣欽惡狠狠地道:「看見那邊的大哥沒,黑道啊,斧頭幫啊,你要是不老實說,就把你手腳砍斷丟到山溝溝里去。」周泰立刻橫眉立目,做出凶厲的樣子,這招他們兩人在廬江一帶經常用來騙小孩子的燒餅麥糖,幾乎是無往而不利,想來這次也不會例外了。
可是出乎蔣欽的意料,吳班卻對他的威脅絲毫不懼,大聲道:「黑道有什麼了不起?我父親就是做官的,讓他把你們統統抓起來打個半死,看你們還怎麼嚇唬小孩?」
蔣欽一愣,還沒說話,吳懿吳莧見兄弟被人拉住,也湊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聽了吳班所說,吳莧眼珠轉了轉,笑道:「原來是要找我們問事?不過你要先答我一個問題,你可知孔門弟子共有幾人?」
蔣欽隨口應道:「這有何難,孔門弟子三千,達者七十二人而已。」
吳莧再問:「七十二人有老有少,你可知冠者幾人,少年幾人?」
蔣欽也是曾上過府學的,這一條剛好曾聽人講起過,他得意洋洋地道:「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可是否?這一條只好去難無知之人,又怎麼能難得住我。」
吳莧掩口笑道:「你既知道這句,又如何不知後面的幾句: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我們今天出來,就是遊春踏青而已。」
蔣欽呆了呆,還要再說,周泰怕他又說出什麼丟人的話來,連忙把他拉開:「好吧,不鬧了,我們兩個就是縣丞新收的親兵,什麼斧頭幫的都是開玩笑的話,你們過去玩吧,我看我們也該上路了。」
等幾個孩子笑鬧着跑開,周泰埋怨道:「公奕你搞什麼,總是疑神疑鬼的,我們在家鄉已經是待不住腳了,好不容易有人收留,你可別又弄得被人掃地出門了。」
蔣欽尷尬地笑笑,正要解釋一下,秋明已經在招呼繼續出發了。幾人重新上馬,再次朝着宛城飛奔而去。
之後的路程,蔣欽明顯沉默了許多,好象心事重重的樣子,而周泰方才和孩子們耍了一陣,倒是精神抖擻,也不再怎麼犯困了。
過了涅陽,就進入了宛城地界,雖然沒有明確的界牌,可是一邊是十里青青、民安人樂,一邊卻是田地荒蕪、路有餓殍,完全是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蔣欽周泰都沒有說話,宛城這樣的場景才是他們所熟知的大漢朝,至於說鄧州那樣仿佛人間樂土的模樣,或許是打開的方式不對吧。
秋明不是第一次來宛城了,甚至宛城也可以算是他的起家之地,不過今天的宛城很明顯地帶着幾分陰沉之氣,似乎秦頡一死,整座城都跟着死了。看見是秋明駕到,守門的軍丁立刻讓開道路,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由於臨近秋市,宛城也是曾經風光過的,東來北往的客商旅人在進鄧州前,往往會選擇先到宛城落腳,這裏也因此繁華過一段時間。不過好景不長,在文聘於汜水關下斬殺一百名鐵甲騎兵後,鄧州和宛城就結了仇,秋明嚴令禁止所以打着秋字旗的商隊再進宛城,更有魏延時不時地帶人來城門口耀武揚威一番,所以宛城很快地衰敗下去,到後來幾乎都要免除城門稅了,也不見有幾個人進城一游。
因為這個緣故,當從洛陽來的荀攸一行住進城中最大的客棧時,帶來的效果簡直是轟動的。官員們紛紛上前攀交情拉關係,在灑下對秦太守橫死事件的熱淚後,又急忙向朝廷表達忠心,並且表示在太守缺位的情況下,自己一定會兢兢業業做好本職工作站好每一班崗。秦太守,你安心的去吧,我們一定會把你未竟的事業發揚光大的。
在官員們往來的間隙,城中各類商販也上趕着前來推銷自己的貨物,從果脯糕點到成衣毛皮,應有盡有。荀攸對每位商家都是和顏悅色,笑眯眯地道:「都放下吧,等我先看看好不好用再說。」
這可是京里來的人物,又是個有品級的大官,想來也不會賴掉這點貨款吧?商人們都歡天喜地地放下所有的貨物,感嘆着今年運勢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