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車兒躺在行軍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在胡人中間,他的頭腦還是比較清楚的,所以能清楚地知道秋明留住他的用意,無非就是為了曼古歹。胡車兒雖然已經和族人鬧翻了,卻也不願意出賣祖輩傳下來的秘密,而且漢人陰險狡詐,說不定得了秘密還要殺人滅口,他才不會做這樣的傻事呢。
可是秋明出錢出人給母親看病,又饋贈金銀諸多優待,若是執意不從的話,只怕會惱羞成怒起來加害於我。為今之計,只有連夜逃走,以自己的腳程,天還未亮就可以趕回鄧州,等到城門開時立刻混入城中將母親接走。日後天地廣闊,江湖深遠,秋明難再找到自己了吧?
想到這裏,胡車兒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他看了看同帳的典韋,這傢伙吃過晚飯就呼呼大睡了,此刻已經鼾聲如雷,胡車兒一直睡不安穩也有很大原因是這個了。
此刻已是初夏,可是帳中卻隱現刺骨的冰寒,那是典韋隨意靠在一旁的雙鐵戟投射出的森冷寒芒。胡車兒有些膽戰心驚,典韋的武藝他這幾天已經見識得很了,若是被他發覺自己逃走可就不妙了,不如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想到這裏,胡車兒悄悄地向雙戟摸去。
雙鐵戟是典韋的成名兵器,左手戟重三十九斤,右手戟重四十一斤,即使以胡車兒的膂力也感覺甚是沉重。兵器到手,他感覺略為心安了一點,看了看依舊橫臥榻上的典韋,神情逐漸猙獰起來。
可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秋明對自己還是不錯的,自己若是殺了他的愛將,也太忘恩負義了吧。而且這幾天典韋與自己飲酒吹牛好不痛快,也算得上是個朋友了,若是乘人不備下此毒手,只怕自己心上難安。
胡車兒輕輕嘆了口氣,把舉起的鐵戟又放下,帶着雙戟輕輕走出了帳門。他卻沒有發覺,,在他身後,典韋悄悄張開眼瞟了他一下,依然又是鼾聲如雷了。
與此同時,在鄧州等了半個晚上的周旌終於按捺不住開始發動了。按照他的設想,秋明那廝貪生怕死,把典韋帶在身邊,鄧州城如今應該是空虛得好象個紙燈籠一樣,一捅就破。
他本是綠林出身,打家劫舍的勾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當即把所有手下分成五隊,其中四隊分別殺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路殺人放火,務要把鄧州攪得翻天覆地,他卻親領一隊直接殺去秋明的府邸,積年的仇恨,今夜就要一洗冤讎。
火頭才起,蔣欽就一骨碌坐了起來。雖然秋明已經給他用了最好的傷藥,可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他現在連手臂都不大舉得起來,更加不可能掄得了兵器了,於是只能留守府中了。
他出到外面,看見吳敦正在院子裏咋咋乎乎指揮這個指揮那個,還對他叫道:「蔣公奕你回去休息吧,我馬上就安排好了,進來一個我殺一個,進來兩個我殺一雙。」
蔣欽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做水盜,不過陸地上的買賣也做過不少回的,他一看吳敦的佈置就笑道:「你把人都聚到院子中間怎麼行?不說毫無用處,而且人家站在牆頭上就能把你們一個個射死。不如把人都分散到各個牆角去,越是黑暗的角落越好。三人一組,一個持長槍往上捅,那兩個用繩子把捅下的人捆起來,這樣豈不是事半功倍嗎?」
吳敦張大了嘴巴:「蔣欽你真是太壞了,不過我喜歡,嘿嘿。」
這時蔡文姬也已經披衣走了出來,問道:「怎麼回事?是有壞人要來攻打嗎?要不要讓女眷們躲避下。貂蟬現在大腹便便,要撤離的話需要提前做準備的。」
蔣欽和吳敦同時漲紅了臉道:「蔡夫人放心,但使某有一口氣在,定不讓各位夫人受到絲毫傷害。夫人可靜坐房中安待,且看我等殺賊報功。」蔡文姬含笑點頭,卻不立即進去,只站在房門口看他們忙碌,於是眾人顯得更有幹勁了。
胡車兒提着雙鐵戟,專挑黑暗之處行走,漸漸摸到營地外圍。他正要一鼓作氣摸出去,忽然看見前面閃過一點火光,接着又是一閃。他大為詫異,忍不住移了過去。
還沒靠近,就聽見黑暗中有人道:「老鐵,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郡尉怎麼還沒發動呢?」
「噓,你小聲點,可別讓人聽見了。出來的時候郡尉都說過了,此番出其不意,定要一舉格殺秋明,這樣太守那邊才無話可說,若是不能成功,只怕以後兩人有得扯皮了,所以要等
第七百一十五章 夜,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