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仰頭望天,長長吐出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爾瑪依娜對我用情至深,我如何不知。只是,我是漢家兒郎,她是羌女,我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又何必讓她有了希望之後更加傷心呢?」
秋明氣結道:「你們為什麼沒有結果?給我個理由先?」
郭嘉一臉的驚奇:「你沒聽清楚嗎?她是羌女,我是漢人哎,怎麼可能有結果?自古胡漢不兩立,我母親要是知道我帶了個羌女回去,非把我的腿打折了不可。」
附近的一處帳篷發出了很大的聲音,郭嘉秋明同時喝道:「誰在那裏偷聽?」爾瑪依娜從帳篷後走了出來,她的臉白得不成樣子,雙眼已滿含淚水,以至瑟瑟抖動的長睫毛好象在水裏浸泡着一樣,緊緊咬住的嘴唇也已滲出一絲血痕。
兩人都是驚得呆了,特別是郭嘉,一直以來他眼中所見都是歡笑着的爾瑪依娜、蹦跳着的爾瑪依娜、舞動着的爾瑪依娜、快樂着的爾瑪依娜,突然看見這麼一個楚楚可憐的淚人兒,他幾乎聽見自己的心傳來吱吱嘎嘎破裂的聲音。
爾瑪依娜的眼淚好象連串的珍珠一樣不停落下來,她擦了擦眼睛,哽咽着對郭嘉道:「原來在你心裏,我只是個卑賤的胡女,配不上你這樣的漢家阿哥。我已經知道了,並不是你不明白我的心,只是你看不起我而已。好吧,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纏着你了,你安心地做你的漢人阿哥吧。」
看見爾瑪依娜掩面狂奔而去,魏延馬騰等人都湊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郭嘉只是喃喃地道:「我是個漢人。」
這一夜,營地里充斥着爾瑪依娜撕心裂肺般的痛哭聲,在每個角落裏都有人小聲地議論,郭嘉獨自枯坐在自己的帳篷里,喃喃地道:「我是個漢人。」
第二天,隊伍繼續趕路,爾瑪依娜似乎是已經把眼淚哭幹了,木木地坐在馬上,好象一具行屍走肉。所有的騎兵都對郭嘉怒目而視,郭嘉喃喃地道:「我是個漢人。」
吃午飯的時候,秋明又去做郭嘉的思想工作,郭嘉仍然是喃喃地道:「我是個漢人。」
秋明怒了:「漢個毛啊,這裏除了石滿和爾瑪依娜,哪個不是漢人,就你一個人有強烈的民族自豪感?少數民族的姑娘有什麼不好?高考還加分呢。」
郭嘉目瞪口呆地看着秋明,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秋明喝了口水緩緩氣,繼續道:「象爾瑪依娜這樣對你情深意重的姑娘,真是打着燈籠也難找了,我不知道你在糾結些什麼?漢人羌人,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郭嘉又想了一會,慢慢地道:「我在穎川時,曾聽大儒服虔授課,他講到當今之世百夷並起,北有烏桓鮮卑,西有匈奴羌氐,東有百越,南有群蠻,漢家江山風雨飄搖,恐終為異族之所劫。我既身為漢人,自然是希望華夏衣冠能夠流傳萬世但是如果我娶了個羌女,那我的後代到底是算漢人還是羌人呢?華夷之防不得不分,我可不想中原大地今後成為胡人的牧馬之地。」
秋明張了張口,想要告訴他這個是杞人憂天的想法,世界民族之林里,再也沒有比漢族更加特立獨行的了,幾千年來不知道吞併了多少異民族,即使偶爾被異族統治,最終也一定會把這個異族同化成漢族的一分子。
可是秋明想到了一百年後的五胡亂華,那是漢族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個時期,無數漢人被當作兩腳羊被馴養放牧然後吃掉,如果不是冉閔……。現在既然已經有人看出了這些危機,喊出了胡漢不兩立的口號,秋明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支持還是反對,或者,靜觀其變吧。
秋明心灰意懶地站起身來:「我懶得勸你了,只要你能問心無愧就好,還有,我也是個漢人。」
將近湟中,爾瑪依娜開始認真地梳妝打扮起來。她本就生得極美,再加上石滿給她搜羅來的各式各樣精美的衣服和飾品,真是美目流盼,靈秀天成。她採下一朵紫色的小花戴在頭上,對着湟水中的倒影左右端詳,轉頭問石滿道:「漂亮嗎?」
石滿眼睛都看直了:「漂亮漂亮,你要是去參加花魁大賽,肯定能拿頭名。」
爾瑪依娜的眉眼間雜着一絲抹不去的哀色,讓她的妝容顯得有幾分淒婉。她微微一凝,問道:「花魁大賽,那是什麼?」
石滿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在爾瑪依娜面前說起花魁,那不是把她比做那樣
第一百六十章 我是個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