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身着便裝,但是鄧州百姓大多已經認識了這位有點不務正業的縣丞,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問好打招呼。秋明心情很好,隨口問道:「今天郭嘉和居孔怎麼沒來?縣署里事情那麼多,把他們兩個都困住了麼?」
魏延笑道:「別提了,他們兩人每天被你那位如夫人追得雞飛狗跳,都是一肚子怨氣,估計在等着你去向他們上門賠罪呢。」
秋明訝道:「那個張玉蘭也是名門之後,怎麼會如此刁蠻?」
魏延想了想:「也不能算刁蠻吧,就是總管着我們要一些奇怪的材料,說是要煉什麼大羅仙丹,象那些鷹爪虎掌無根水之類也不是很難得,但是五百年的龜殼、原配的蟋蟀、開花的竹枝什麼的可就難弄了,有錢也沒地方買去。而且這位如夫人同情心爆棚,每當郭嘉斷案時聽到有人啼哭喊冤,就忍不住要跑進前衙要求郭嘉重新審理,次數多了,郭嘉氣得要告老還鄉。」
郭嘉現在才十五六歲吧?想起他氣呼呼告老還鄉的模樣,秋明不由得張大了嘴。又想起那位任性的張大小姐,簡直是一朵修仙的白蓮花,就是不知道洪荒之力怎麼樣?
正說着,前面已到秋市,只見長街筆直,右邊沸聲如潮行人如織,左邊卻空空蕩蕩門可羅雀,秋明奇道:「這邊就是女閭?怎麼會如此蕭條?」
王虎道:「以前在纏頭市時,粗漢豪客向來都是想進就進任意放縱,可是入城之後,這些傢伙好象一下子讀懂了儒典禮法,什麼白日不可宣淫啊,什麼使民由之不可使民知之啊,一個個都不大敢往這邊來。目前除了一些熟客還會在夜間過來尋歡作樂以外,女閭都很少開張了,收到的纏頭之物也很少……」
秋明笑道:「當時我走得急,許多事情未來得及交代,這纏頭市雖然名字改了,可裏面的內容還是未改,還是以纏頭之物來獲利,這樣不行。照我看呢,不管東閭西市,都是按佔地大小收取官費,一是房租,二是市場管理費。」
「市場管理費?」王虎品味着這新奇的名稱:「他們平日就要按人頭繳納稅賦的,這樣新增的費用會不會趕跑了這些市商?」
「普通的稅賦那是代國家收取的,即使是田夫走卒也是要交的,而這些市商做的是低買高賣賺取差價的勾當,他們得了暴利,自然也要承擔更多的義務。並且,我們也要經常對他們進行日常管理,遇到什麼爭執打鬥官府還要及時處理,這樣收些費用不是很正常的麼?」
王虎想了想:「西市商人利來利往,交些費用換取心安,應是無妨。至於東閭的女娼,若無纏頭之資,只怕連平日生活都難以為繼,這個什麼市場管理費是否可以減免?」
秋明道:「你不懂,這皮肉生意才是最大的暴利,想當年……,算了,總之,東閭的管理費不但不能減免,還應酌情加收暴利稅。」
秋明想到管仲設東閭而霸中原,心中豪氣頓生:「東閭現在的不景氣,是因為觀念還沒有轉變過來,我們要在城中推廣轟轟烈烈的講文明樹新風活動,要打破道學先生那些罈罈罐罐,要讓所有的士民都認識到,支持東閭就是支持鄧州建設,功在當下,利在千秋。」
「當然,東閭的女娼們也要發掘自身的賣點或者閃光點,不能悶坐在家裏守株而待一點纏頭之物,比如說,去西市給商人們走走秀,宣傳一下產品,或者,來個花魁大賽什麼的。對啊,花魁大賽,我怎麼剛才沒想到呢?以花魁名次確定女娼夜合之資,這樣明碼標價,杜絕了某些人隨意應付纏頭之資的惡習,也保障了女娼的合法權益。」
王虎聽得目瞪口呆,秋明的這些言論真是聞所未聞,但是對於他這樣市井出身的人來說又分外地順耳,他琢磨了一下道:「那這些收上來的市場管理費,也是送入官倉交給吳貴管理嗎?」
秋明板着臉道:「正常的稅賦自然要入官倉,我可不是營私舞弊這人,不過其他的費用都是市場經濟高度發展的產物,每一個銅錢上面都不可避免沾染了資本原始積累的血腥和銅仇,先送到我家裏讓我慢慢清點祈福。等過個三五十年這錢中的戾氣消散盡了,我再拿出來做慈善積陰德。」
看見王虎唯唯諾諾的樣子,秋明拍着他的肩膀道:「東閭西市,既要物理的隔離,也要有機的融合,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算是自己人,讓我們一起開創大場面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東閭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