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圓桌候補,貝克特。
畸變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人這麼稱呼過自己了,螺旋城監獄底層常年伸手不見五指,來者沒有攜帶火把,他只能感覺一團黑影站在監獄門前。不過有資格來到此處而又知曉他名字的,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誰。
高文-堂吉訶德。
高文的出現引起了犯人們更為激烈的反應,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被高文親手送進這裏的,無論過去了多少年,也不會有人忘記自己昔日仇敵的模樣。那樣的仇恨強烈到只要聽腳步聲就能辨認出對方的身份。
這也曾是畸變對待高文的情感。不,他的憎恨要比其他犯人更深,因為他和高文曾經還能稱之為朋友。
高文並未理會躁動中的犯人們,螺旋城底層的監獄比先代主教夏諾雅親自下達了禁止,作為這個世界最了解的刻印的存在,這些由刻印演化而成的怪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跨出牢房半步。就連畸變當初為了逃離這裏也不得不拋棄自己原有的身體。
畸變的反應讓高文有些意外。
他來到這裏時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他以為畸變的會不顧一切地試圖破開牢房襲擊自己,當然這種徒勞的嘗試最終只能以失敗告終
牢房裏的畸變不僅沒有絲毫的跡象,相反在他來的時候還聽見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們了。」高文總是喜歡以好消息的方式作為開場白,不過他更喜歡看見對方從希望轉變為失望的過程。然而畸變的反應再次讓他失望了,畸變平靜地坐在牢房裏,仿佛聽見了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
這樣高文準備許久的話題頓時失去了意義。
也對
他轉念一想,畸變十分了解自己,所以恐怕他早就知道與好消息如影隨形的是噩耗——當然,這僅僅對底層的範圍們是噩耗:「這一次教會派出了四位圓桌騎士坐鎮此處,除此之外全部審判軍都來到了此處,加上先代主教夏諾雅坐鎮於此,我很懷疑試圖救出你們人是否能來到這裏。」
高文的高談闊論再度遭到了所有犯人的怒罵,唯獨畸變沒有言語,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教會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般傾巢而出了。
危險的不只是底層的犯人們,樓上每個樓層都關押着不同程度的惡黨,若是那些人脫控也會造成不同程度的動盪,為了確保絕對的安全,每一樓層都安排了超過兩名圓桌候補。他和拉莫夫率先來到了此處,再過不久,新晉的兩位圓桌騎士也會如期趕來。
「或許這是你希望知道的消息,托你的福,那個叫提爾-賽琉斯的小子已經晉升了圓桌騎士。」
「如果你一直講一些過時的消息,我們就很那交流了。」終於,畸變開口打斷了高文的獨角戲。
他的話讓高文沉默了半晌。
畸變變相承認了自己能與外界聯繫的事實,高文心中的猜測也隱隱成為了現實。他不知道在被押送回螺旋城之前,畸變和林秋達成了什麼約定,但一切如他所想——當初並不是林秋戰勝了畸變,而是後者自願回到了這裏。
畸變再怎麼說也是跨過了第四階封印的存在,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被一個連三階力量都沒掌握好的小子擊敗?
「我還以為是你被關在這裏太久已經忘記如何戰鬥才敗給了那個小子呢。」
「如果你想嘗試一下就打開牢房吧,我不介意活動活動筋骨。」
高文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這才是他們之間談話應有的樣子。
他是親手將畸變送入此處的人,後者對他的憎恨已經到達了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程度:「雖然我也想這麼做,但唯一的鑰匙掌握在夏諾雅的手裏。」高文聳了聳肩:「但你應該明白,你是不可能的贏的所以比起無意義的鬥嘴,介意告訴我你和那個小子達成了什麼約定麼?」
畸變與高文對視片刻,儘管牢房外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他似乎感受得到高文眼中嚴肅而又認真的神情——幾百年過去了,高文從未改變過,畸變覺得或許自己該為自己的「老朋友」感到欣慰,畢竟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像高文這般從一而終了。
永遠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着,即便
那是一個高文永遠無法觸及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