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在進宮之前,曾經以為王皇后是有什麼苦衷,所以才會隱瞞下宮中的消息,後來他在梁永的幫助下找到了雲娘,雲娘告訴他榮昌公主的事情之後,他以為王皇后是愛女心切,所以才會處處受制於人。
畢竟王皇后和鄭氏抗衡了這麼多年,手段雖是不弱,但是涉及到她唯一的女兒,也難免方寸大亂……
但是這些猜想在他見到王皇后的時候就統統否決掉了,他看得出來,王皇后的淡定從容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智珠在握。
而不用問的是,王皇后如此忍讓肯定有自己的目的,這其中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不料王皇后卻是不答他的問題,淡淡的往暖閣外掃了一眼,反問道。
「洛兒,你在宮中和鄭氏接觸的時間雖不多,可也應該能夠看得出她是個什麼人,你覺得她是如此鋒芒畢露之輩嗎?」
沉吟片刻,朱常洛緩慢的搖了搖頭。
儘管他如今和鄭氏份屬敵對,但是公正評價一個人的這點胸襟還是有的,雖然不知道如今怎樣,但是他早年的在宮裏的時候,鄭氏的確是戒驕戒躁,安守本分,除了平日裏有些霸道之外,倒是沒什麼其他可以指摘之處,當然,這僅僅是在後宮當中,鄭氏安守一個作為妃子的本分,至於她挑唆煽動皇帝立她的兒子為太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坦白來說,鄭氏能夠守住皇帝這麼多年的寵愛並非是偶然之事,她雖然驕橫,但是卻懂分寸,對待自己手下的宮人也很好,這也是李太后留她到今天的原因。
仔細想來,他進宮之後見到的諸般手段,都充斥着小人得志的意味,這般不可一世的暴發戶模樣,倒真不像是鄭氏的風格……
眼見朱常洛還在皺眉思量,王皇后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也不怪你看不明白,這後宮中的爭鬥可絲毫不比外朝來的輕巧!」
「這兒子知道,其實在兒子看來,這宮中和外朝沒什麼兩樣,外朝中有諸多朋黨,互相傾軋,這宮中也有無數勢力,相互鉗制,只不過這宮中的鬥爭更加殘酷罷了,外朝之中要是敗了,頂多不過是罷官歸鄉,而宮中敗了就是萬丈深淵……」
前世的時候,朱常洛也看過不少的宮斗劇,自然是清楚這後宮當中的水有多深,就像他當初曾經威脅過某人的一樣,宮中每年都要無故消失上百個宮女內侍,偶爾有找到他們的,早已經成了枯骨一副,可見這後宮爭鬥有多麼殘酷。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王皇后充滿信心,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將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並且穩坐中宮之位十幾年,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王皇后倒是對於他這副論調有些驚訝,她還是頭一次聽別人將後宮爭鬥和外朝的黨爭朝事相提並論的,不過仔細想來,倒也有不少相似之處,也便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母親接下來跟你說話也就放心多了,這宮中的確和外朝有幾分相似,宮中的妃子們各自抱團,形成各自的勢力,明里暗裏各種耍手段,本宮手裏雖有皇后寶印,可既然擔着這個名頭,就要負起治理好後宮的責任,若是這些人真是拼起命來鬧出什麼醜事兒來,母親受累還是其次,若是傳到外頭去丟了皇家顏面才是大事,所以這宮中之事,處理起來也要小心謹慎。」
朱常洛聽着這一番話,忽的想起後世的一句流行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用在此刻倒是應景!
要知道,王皇后的位子也不是穩固不會掉的,這年頭就連皇帝都有被廢掉的可能,更別說是一個皇后之位了,要是這後宮中一直鬧出各種事情,不必朱翊鈞動手,外朝的那些大臣們就會彈劾皇后失德。
倒是王皇后不甚在意,她在這宮中早已經習慣了,略微停頓了一下,便繼續開口道。
「這宮中若說最厲害的勢力,莫非太后娘娘莫屬,可她老人家潛心向佛,如非必要不大理會這些俗事,所以這擔子就落到了母親的身上……」
這話倒是謙虛了,李太后的確是厲害,可說到底這六宮之主還是王皇后,何況李太后乃是畢竟是太后,只要皇帝還是皇帝,就沒人能夠動搖她的地位,所以宮斗這檔子事,和她的確沒什麼利益關係,不怎麼插手是正常的事兒,倒是和潛心向佛沒什麼大關係。
不過這些話朱常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