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費甲金低下頭,嘆了口氣,望向朱常洛的目光當中充滿了愧疚,他沒有繼續進諫,因為他知道,常胤緒和吳繼爵能夠做到這等地步,已經是看着他的面子了。
若是還要繼續和皇帝頂撞的話,怕是要他孤軍奮戰了。
不過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愧疚,因為這一次軍方能夠平安渡過這場劫難,全都是因為朱常洛幫助。
若不是朱常洛的話,恐怕軍方到現在還懵懂無知,不知道自己脖子上已經架着一柄鋒利的刀刃。
但是到了如今,在朱常洛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卻是無能為力,軍方在朝中勢力本就弱小,若是萬眾一心的話,或許還能發揮些作用,但是如今兵部考功之事已然不足為慮,再想要說服那些頑固的老東西們,着實是太難了!
再說了,當初朱常洛得罪死了魏國公府,而魏國公府和定國公府乃是一脈相承,聯繫緊密,沒有了徐文壁的支持,軍方的力量陡然失去了一小半,就算是強行出頭也沒什麼用……
不過讓費甲金慶幸的是,他們手中還握有最後一張底牌!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若是佈置沒有出錯的話,這個時候差不多也應該到了吧……
「董裕,趙煥,衷貞吉,朕命爾等……」
皇帝沉了口氣,對着地上跪着的三人方才開口,便有幾個小內侍匆匆進來,在張誠的耳邊說了兩句,張誠頓時臉色大變,也不顧皇帝正在下旨,直接上前道。
「陛下,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大人在殿外求見!」
朱翊鈞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何事非要現在啟奏?」
張誠深深的朝下邊瞟了一眼,擦了把壓根不存在的汗水,低聲說道。
「陛下,是有關遼東的……」
「什麼?」
朱翊鈞心頭一跳,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急急的開口道。
「宣他進來!」
不多時,駱思恭一身飛魚服,大步朝殿內走了進來,渾身上下風塵僕僕,明顯是匆匆趕來。
走到丹陛之前,拜倒在地,從袖中抽出一份信封,信封平平無奇,但是上面的一抹朱紅色惹眼的很,道。
「陛下,緊急軍務,遼東有變!」
說罷,不顧朝臣驚異的目光,將信封遞給了張誠。
「混賬!」
眾目睽睽之下,皇帝看完信封當中的內容之後,臉色劇變,霍然而起,直接將手中的信封握成了一團,不過這還沒完,朱翊鈞此刻的臉色,簡直比方才朱常洛強逼他上朝的時候更加憤怒,一把將手中的信封丟在地上,暴跳如雷道。
「張誠,傳旨給李如松,讓他即刻給朕調兵,將釜山所駐的所有倭軍統統滅掉!」
「陛下不可!」
見此情景,朝中人自然知道出了大事,首輔王錫爵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兩國之戰事關重大,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
「哼,息怒?」
朱翊鈞怒氣沖沖的坐回御座上,道。
「張誠,將此信讀給元輔和諸位大臣聽聽!」
「遵旨!」
張誠這才敢小心翼翼的從地上將信撿起來,鋪展平順之後,開口讀道。
「臣遼東總兵李成梁敬奏陛下,半月前倭國使團抵達遼東,臣三日前接報,倭國使團於距釜山三百里處大邱縣撕毀國書,殺盡及我大明正副使節及隨行官兵,爾後向釜山方向逃奔,臣緊急遣五百軍士追擊,不料竟在釜山遭人伏擊,全軍覆滅!
如今倭國使團不知所蹤,直至臣稟奏之前最新獲報,現今釜山倭國軍隊披甲執刀,已然封城,如何應對,請陛下示下!」
信的內容不長,毫不拖沓,但是讀完之後大殿之內卻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個震驚了。
遼東總兵李成梁,乃是中軍都督府左都督李如松的父親,一門忠烈,鎮守遼東多年,所言斷然無虛!
而釜山乃是倭國在朝鮮最後退守的地方,倭國使團也正是從此地派出。
倭國在即將抵達釜山之前將國書撕毀,伏殺正副使及隨行官兵,明顯是挑釁的行為,何況兩軍交戰尚且不斬來使,他們的這種行為已然觸及到了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