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
看着鄭氏如此模樣,神宗的眼中閃過一絲疼惜,只是前者卻是毫不在意,在地上磕了個頭,開口說道。
「太后娘娘明鑑,臣妾承認這些年在宮中行事有些跋扈,可是臣妾自問,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對皇后娘娘更是不敢有半分不敬,至於上下不分,尊卑有別,後宮之事自然全有皇后處置,臣妾從不敢妄加插手,這分明是有人心懷怨恨,想要誣衊臣妾啊!」
也不怪鄭貴妃如此驚慌,且不論她方才在太后眼中看到的一絲戾氣。
便是僭越中宮的罪名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這些年以來,王皇后雖然不受寵愛,但是後位穩固,退一步說,若非王皇后將後宮治理的井井有條,神宗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放在政事之上。
加上有李太后為王皇后撐腰,所以鄭貴妃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加上王皇后性子溫和,故而平素里二人相處的還算和睦。
可方才朱常洛的話,分明是要將她往李太后和王皇后兩人的對面推,若是真的坐實的話,恐怕她以後真的要在後宮寸步難行了!
不得不說,鄭貴妃的這一番話倒是讓李太后的神色微微緩和,這宮中的情形她大致也是知曉的,鄭氏雖然跋扈,但是不過是多佔些金銀首飾,多搶些好東西罷了。
平素對皇后卻是還算得上恭敬,沒有恃寵而驕,只有對朱常洛母子的時候才顯得分外苛刻……
何況如今鄭氏聲淚俱下,倒也讓李太后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只是還未開口,便聽見朱常洛冷笑一聲,開口說道。
「笑話!」
「你的確未曾公然頂撞皇后,可你慫恿皇上下旨插手內宮之事卻是事實!那秦小玉乃是皇后親口下旨發去浣衣局之人,可你在長春宮中口出狂言,言及此人只有你一人可以處置,此事是否屬實?見計不成,慫恿皇上寬赦秦小玉,妄加干預後宮之事,此事可否屬實?」
「樁樁件件,常洛所言可有一句不實?都說紅顏禍水,妖媚誤國,今兒我可真是長了見識!」
一番話說的步步緊逼,想起長春宮中的情形,鄭貴妃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
紅顏禍水,妖媚誤國!
八個字重若千鈞,讓鄭氏無力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母親,此事並非和哥兒所說相同,你聽兒子解釋……」
相比之下,神宗就要鎮定的多,雖然眼底一片焦急,但是卻瞬間理清了脈絡,沒錯,朱常洛說的沒有一句虛言,但是卻偏偏漏了最緊要的一點,神宗之所以那麼輕率的定下了秦小玉的去處,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王皇后介入了此事!
只是這越加着急,話便越說不清楚,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臉色陰沉的李太后打斷了。
「不必解釋了!哀家問你,哥兒說的可是實情?鄭氏果真說了那婢子只有她可以處置?你也果真不顧皇后旨意,寬赦了她?」
「是,可是兒子當時並不知道將秦小玉送去浣衣局是皇后的處置,方才……」
「方才什麼?」
聽見神宗的解釋,李太后的怒火不但沒有平息,反倒更勝一籌。
「後宮之事,皆要稟報皇后,這你不知道嗎?別說皇后已然處置,便是沒有處置,此事也不應當由你來插手,我看哥兒說的沒錯,鄭氏惑亂君側,理應當罰!」
「陳矩,將鄭氏的金印奪了,降為鄭妃,禁足長春宮思過,三月之內不許踏出宮門一步!」
李太后的口氣罕見的無比嚴厲,隱約間讓神宗又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讀書不認真,手掌心被打的通紅的經歷!
眼瞧着鄭氏就要被一臉冷漠的陳矩拉走,神宗的心中一橫,開口說道。
「母親,左右不過是一個都人罷了,縱然是有些僭越,因此罷斥一個貴妃,是否有些小題大做!」
朱常洛的嘴角浮起一絲譏笑,卻不是對鄭氏,而是對神宗。
沒想到到了現在,他還想不清楚李太后在氣些什麼,一個宮女的去留,根本不可能放在李太后的心上,如他所說,不過一個都人而已!
李太后之所以如此生氣,是看到了鄭貴妃對神宗的強大影響力,今天神宗可以為了維護她不顧是非,插手後宮之事,誰能擔保明天不會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