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定國公府,朱常洛便徑直回到了慈慶宮。
只不過想起最後徐文壁複雜的臉色,朱常洛還是忍不住一陣搖頭,天下人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即便是地位高如徐文壁這等人也難免其俗。
更何況朱常洛這次拋出去的,可是魏國公的爵位。
對於徐文壁來說,這個爵位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因為無論再怎麼變,魏國公一脈,才是徐家正統,而定國公一脈,永遠是旁系支脈。
所以哪怕徐文壁比徐弘基高出一輩,但是徐家的家主是徐弘基,他就不都不出面替徐弘基收拾這個爛攤子,這就是家族,生活在這個時代,任誰也逃不出的家族!
但是就算是定國公一脈,內部也是並不平靜,朱常洛今天之所以特意將徐弘武留下,可不是單單想要誇讚他那麼簡單。
定國公府子弟當中,最出色的便是徐弘文和徐弘武這一文一武。
徐弘文是嫡長子,生下來便被立為世子,而徐弘武則是側室所生的庶子,這便註定了他的身份,不能繼承定國公的爵位。
而說來,徐文壁的原配夫人,是世家聯姻的結果,生了徐弘文之後,便難產而死,而徐弘武的那位側室母親,才是徐文壁最寵愛的人。
加之徐弘文的身體欠佳,一年到頭抱着藥罐子,遠沒有戰場廝殺的徐弘武看起來令人滿意。
定國公偏愛幼子,在京城當中更不是什麼秘密,若不是因為徐弘文牢牢的佔着嫡長子的名分,恐怕定國公世子早就不是他了。
但是規矩就是規矩,身份尊貴如朱翊鈞尚且不能隨意決定太子,徐文壁自然也清楚,世子是換不了的。
所以他拼盡了全力,讓徐弘武在軍伍當中出頭,不然的話,他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哪來的這麼多軍功壓身,而且能夠歷經數次大戰而毫髮無損……
當初徐文壁退隱的乾脆利落,未必就不是為了徐弘武着想。
還是那句話,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些事情,恐怕就連徐弘武自己都未必清楚……
「殿下,您可回來了,陳公公到了!」
這般想着,朱常洛剛踏進慈慶宮的門,便見得韓爌匆匆走了出來,道。
這些日子下來,韓爌算是初步進入了詹事府的核心層,畢竟李廷機,葉向高等人都各有職司,而且並非是虛銜,手中握有實權的,不可能時時待在詹事府當中。
所以詹事府的日常事宜,便由韓爌來料理。
只不過,聽到陳矩前來,朱常洛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陳矩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他親自過來,難不成是皇帝那邊又有什麼新的意思?
「臣陳矩參見太子殿下!」
陳矩還是一副老樣子,謹守禮節,從沒有一絲逾越。
朱常洛伸手將他扶了起來,也不客氣,笑吟吟的道。
「何事勞煩陳大監親自前來?也不提前知會本宮一聲,好讓本宮在宮中等候,如此倒是怠慢了陳大監。」
「殿下客氣了,臣不過剛到而已,此番前來,是陛下有中旨曉諭殿下!殿下這就接旨吧!」
陳矩欠了欠身,從袖中拿出一份黃綾,道。
朱常洛頓時正色,躬身下拜道。
「兒臣接旨!」
因着陳矩說明了是中旨,倒也不必提前更衣沐浴,擺設香案那般大動干戈。
「上諭,命皇太子朱常洛暫時協管戶部事宜,參與主持倭國和談,爾務必盡職盡責,不可懈怠,分心他用,欽哉!」
陳矩展開黃綾,讀完之後,將其放到了朱常洛的手中,便算是宣旨完畢了。
不過起身的朱常洛臉色卻是有些難看,頓了頓,低聲問道。
「陳大監,父皇這意思是……」
協管戶部,參與主持倭國和談也就算了,倭國之事,從頭到尾朱常洛都有參與,如今和談陷入瓶頸,他過去也算合理。
但是這聖旨當中的最後一句卻是令人玩味,務必盡職盡責,不可分心他用!
話說的隱晦,但是意思卻明明白白,就是說朱常洛只需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和談上便是,其餘的事情不必再管!
而且是在現在這個當口,朱常洛雖然擺平了定國公府,但是接下來才是正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