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朱常洛一個個點出在場之人提議的不足之處,趙士楨等人嘆服之下卻也升起一絲好奇之心。
要知道無論是自己還是楊漣的建議,殿下都毫不留情的否掉了,雖然駱養性的建議保留了一部分,但是總體來說還是不滿意的……
既然這些路子都走不通,那麼殿下究竟想要通過這件事情得到什麼呢?
他可不相信,這位殿下會做賠本的買賣!
朱常洛自然清楚他們的心思,事實上今天的局面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也是有些意外的,之所以是早就預料到的,是因為真正想要建立起一套自己的班子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經過前面的一連串事情,他自然清楚,能夠坐在他面前的人,都是對他忠心之人。
但是忠心和親信是兩個概念,魏忠賢對天啟皇帝也忠心的很,但是他卻敢獨攬大權,架空天啟,歸根結底,除了魏忠賢本人的權力欲望之外,還是因為他對天啟帝沒有信心,覺得他管理不好國家,所以才親自上陣,甚至覺得自己是有功之臣……
作為上位者,無時無刻都要保持一種超然性,若是下屬個個都比你強,必定會覺得你可欺,到時候才是大禍來臨之時。
所以歷代的統治者都會強調一件事情,皇帝是至高無上的,無所不能的,皇帝是不會有錯的聖人,並且將這個觀念根植到所有人的骨子裏,不然的話,萬一有一個二愣子覺得,皇帝都不如我,那我為什麼不能當皇帝呢?
事實上,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理論,朱常洛作為在場之人的上位者,他並不希望有人輕視他,但是他又希望底下的人能夠勇於直言,甚至是官員大度的讓有才能的人開口說話。
如此矛盾之極的心態,卻實實在在的存在着,不得不說是一種奇怪的現象……
不過無論如何,想要真正將眼前的人變成自己的班底,除了要保證他們的忠心之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能力,敬畏於他,才能真正忠心於他。
不然的話,無論是利益還是恩德,都是經不起考驗的,所謂畏威而懷德,畏威在前,懷德在後……
清了清嗓子,朱常洛輕聲開口道。
「事實上,諸位所說的都並非沒有道理,但是依本王來看,都不夠全面,楊紀善剛直有餘,懷柔不足,我等現下之計是要暫時與劉守友合作,以後等站穩腳跟,再剷除這顆毒瘤!趙長史的建議大方向是正確的,但是手段有待商榷,而駱指揮則是手段對了,方向需要改進……」
將眾人的說法做了一個綜合性的點評,朱常洛總算是不再賣關子,將自己籌謀已久的計劃說了出來!
「本王意,商稅以絲綢折並非不可,然需限制數量,每歲折稅之絲綢不得逾商稅總額之六成,至於價格隨市價而定便是,不過這個市價,不能是當前的市價,而是去年一整年絲綢的均價!」
朱常洛自然清楚,劉守友到底有什麼手段,就像方才駱養性所說的,劉家乃是絲織大戶,完全可以通過縮緊放到市場上的布匹數量,來短時間的操縱絲綢的價格,若是按照這個時間段來定價的話,絲綢的價格必然會遠遠高於原本的價值,但是折算成賦稅的時候,卻是以高價算。
如此一來,無形當中便有大筆大筆的銀子流進了那些商戶們的腰包,簡直是在合法逃稅!
但是朱常洛的這個法子可謂是堵死了這條後路,絲綢可以說是一個比較穩定的商品類型,很少會有漲價的情況出現,從去歲一整年的價格當中取均價,自然能夠有效避免上面所說的情況。
「殿下此計甚妙!不過如此一來,那劉家還是能夠大賺一筆,倒是便宜了他!」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趙士楨,他不得不承認,朱常洛的這個法子倒是比駱養性所說高出一籌,而且最妙的是不會留給對方口實和做小動作的機會,反正去年一年的均價是在那擺着的,總是不可能玩什麼貓膩的。
不過即便如此,劉守友也是佔了大大的便宜的,為何?
絲綢折稅,折價是按照市價,但是不要忘了劉家是幹什麼的,賣布的!
雖然不清楚絲綢究竟有幾成利潤,但是趙士楨卻知道絕對少不了,也就是說,劉家是用成本價生產絲綢,然後用市價折稅,換句話說,劉家這是不動聲色之間,將官府變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