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朱常洛都安安靜靜的呆在殿中沒有出去,但是除了初期的那段冷清時候之外,殿內常常是絡繹不絕的訪客,大多數是六部的官員,他們當中有一些是真的有事務需要朱常洛點頭,有的是各家派來試探朱常洛性格的,還有些純粹是好奇想要見見這位皇長子殿下!
反正照規制,親王駕臨,拜會還是要的,即便是打個照面寒暄幾句也不能廢了禮數,是以朱常洛這幾天都一直在忙着應付他們。
不過算算日子,他差不多也該回平安府了,昨日陳良弼派人來送信說,京城當中已經准了趙士楨和李世忠的官職,如今他們已經從京城啟程,準備趕來平安府了,不過讓朱常洛有些遺憾的是,王府長史的消息還是沒有弄清楚,不過有一個好消息就是,既然護衛指揮使已經確定下來了,那麼就意味着,朱常洛可以將王府的衛隊帶走了!
這一天,朱常洛帶着孫平回到殿中,臉上卻是忍不住的笑意,不得不說有人就是好辦事,陳良弼這次撥給他的王府兵員雖然只有三千,但是皆是青壯年兵士,沒有老兵油子,尤其是訓練有素,算得上是精兵了,別的不說,護衛王府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只是他剛剛進門,就發現張素功臉色頗不好看的坐在椅子上,眼瞧着朱常洛回來連忙迎了上來。
「殿下……」
「不要着急,慢慢說,可是有人對付錢莊了?」
朱常洛眉頭微皺,卻是拉着張素功先坐下,然後才開口說道。
不過心中卻是微微一緊,張素功素來穩重的很,遇事總是不慌不忙的,但是這一次就連他的沒法子鎮定下來,可見事情絕不是小事!
「不錯,殿下,事態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前幾日回去之後,我放出風聲,說恒隆是殿下的產業,那幫人確實是安分了不少,我也漸漸放下心來,但是沒想到他們只是暫時蟄伏起來,今天一早的時候,恒隆的好幾個夥計都沒來錢莊,賬房也沒來,我調查之下才發現他們被應天府的人全都抓起來了!罪名不一,有的說是盜竊,有的說是鬧事,歸正如今錢莊已經沒有人手了!」
張素功微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開口說道。
「而且同時各大錢莊都一起發出聲明,說恒隆信譽不端,早有欺詐之嫌,眾口爍金之下,老客戶紛紛來要求將銀子取走,可我們本來就人手不足,再加上有人刻意散佈消息,說恒隆的夥計都被應天府抓了,儘是品行不端之輩,所以客戶越發的不滿,如今放貸的許多銀子還沒有收回來,若是他們要將銀子全都取出來的話,是必然不夠的,可是不讓他們取的話……」
「那就是坐實了恒隆貪了他們的銀子!」
朱常洛眼神微眯,接口說道。
這是很常見的套路,但是不得不說很有用,無論是錢莊還是票號,抑或是後世的銀行,信用都是其根本所在,一旦產生信用危機,那也就離破產不遠了!
不過這次對方的手段明顯比京城的鄭承恩高出了不止一籌,下手又准又狠,先是讓應天府把人抓了,然後散佈消息誤導百姓,最後煽動他們去取銀子,如此一來,既可以將自己撇開,讓那些恒隆的客戶替他們衝鋒陷陣,借刀殺人用的巧妙之極。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環套一環,明顯是想要置恒隆於死地啊!
「那如今呢?恒隆如今的情況如何,銀子可讓他們取了?」
如此時刻,朱常洛反倒冷靜下來,開口問道。
「自然是取了的,托父親之福,我在應天府還有些關係,緊急從一位叔父那裏要來了幾個賬房和夥計,暫時維持住了局面,所有來取銀的人,都撥付給他們,不過說要從銀庫調銀,暫時拖住了他們,可是若是今晚之前,我們還是拿不出銀子的話,那恐怕就會被人瞧出虛實來了!」
張素功清楚的很,如今的錢莊當中大概只有所有存銀的六成,剩下的全部被放貸出去了,也怪他見到朱常洛過來之後就放鬆了警惕,沒想到有人突然來這麼一手,讓他措手不及。
「你做得對,那些人要取,就讓他們取便是,若是不讓他們取,反倒是顯得我們心虛了!」
堵不如疏,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場面,恐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暫時關門,拖住要取銀的商戶,但是對於錢莊來說,一旦這麼做了,就等於說自己沒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