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這場民變背後究竟隱藏了些什麼,也無論張位和皇帝在宮中究竟談了些什麼,這件事情總歸是無法掩蓋的,原本被皇帝一道諭旨壓下的朝中輿論,再次因為這場民變而重新爆發。
無數的御史科道官紛紛上書,要求嚴懲呂坤,並追查其同黨,包括鄭妃從父鄭承恩,吏部侍郎張養蒙在內的九名官員。
而與此同時,心灰意冷的呂坤自然也是沒有臉繼續在京城呆下去,連上八疏求去!
不過可惜的是,呂坤的奏疏並沒有讓朝臣們的怒火平息,他的這些奏疏被視為心虛之舉,引發了更加猛烈的彈劾,並且有相當大一部分的朝臣將槍口對準了鄭承恩和張養蒙……
鄭府。
「老爺,呂侍郎家門緊閉,不接待來客,小的亮明了身份,可那門房反倒將小的趕了出來!」
大堂當中,鄭承恩陰沉着臉,聽着管家的稟報,氣的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摔了個粉碎。
「廢物,廢物!」
「老爺,張侍郎來了!」
鄭承恩煩躁的在大堂當中走來走去,幾乎是將觸手可及的所有東西都給砸了,這時,下人戰戰兢兢的走進來說道。
勉強壓下心中的燥意,鄭承恩冷哼一聲。
「請他進來,將這裏收拾了!」
張養蒙也是鄭家在朝中的一大助力,不過不同的是,張養蒙一直很低調,雖然名義上是鄭家的人,但是狡猾的很,極少出現在明面上,更別說這麼明目張胆的來找他。
就連鄭承恩也不清楚,那個自稱燕山朱東吉的人,究竟是如何查到這麼多東西的,要知道,他的那份跋文當中提到的幾乎是鄭家這些年網羅的大半勢力了,甚至於有些如呂坤,他們和鄭氏之間的聯繫很少,唯一的線索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偏偏就被對方拿出來做文章了!
「鄭兄!」
張養蒙倒是鎮靜的很,大步走到大堂當中,還有心思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
不過兩方剛一落座,張養蒙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說道。
「想必京中如今的局勢,鄭兄也應該看到了,我今日來便是所為此事,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隱藏的很深,而且手尾很乾淨,我們想要將他抓出來怕是不大可能了,所以唯一的機會,就是把水攪渾……」
「你的意思是?」
鄭承恩微微一愣,隨即便有些迷惑的開口道。
「不知鄭兄聽說了沒有,數月之前,也就是呂侍郎剛剛上憂危疏的時候,吏科給事中戴士衡曾經彈劾呂坤,言及閨範四冊之事,當時陛下下旨,解釋此書為陛下賜予娘娘,方才平息此事,而在此之前,qj縣縣令樊玉衡曾經上書言國本之事!」
「是有此事,不過這和如今的局勢有何關係?」
鄭承恩還是不懂。
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說起來,如今的局勢便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發展的,但是這和如今脫離困局有什麼關係呢?
「自然有關係,鄭兄還沒有看出來嗎?皇上如今缺的是一個由頭,他老人家即便是顧及這娘娘的面子,有心保下咱們,可這憂危肱議之事不找出幕後之人,陛下也沒有法子,既然如今錦衣衛和順天府都束手無策,那麼索性咱們就將這幕後黑手揪出來便是!」
張養蒙從袖中抽出了一份奏疏,開口說道。
「若要破局,還要煩請鄭兄!」
「這……這些人是……」
鄭承恩接過奏疏,翻開一看,卻是大驚失色,半晌方才反應過來,眼眸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冷笑道。
「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那邊的人,你們胃口這麼大,就不怕撐死嗎?」
面色上一片寒霜,但是微微顫抖的雙手卻是暴露了鄭承恩此刻的心情。
「鄭兄說笑了,我是哪條船上的人,你心裏清楚,如今你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若是不能同心協力,恐怕就連鄭妃娘娘也不得安穩,只要你將這份奏疏遞上去,自然會有人將此事掩蓋下去,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我想,鄭兄也不想讓這麼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吧!」
張養蒙依舊是平靜的模樣,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淡淡的說道。
「你就這麼有信心?要知道,那位可不是那麼容易動的!」
第一百零六章城門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