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苦?」石立一笑,「此乃清淨才是!」
「還請大人賜教!」我一抱拳。
「一言難盡啊……」石立嘆了口氣,「若無那始末之劫,恐怕如今天下,仍是九山分治!又怎會有這滅世之禍?」
「始末之劫?」我一皺眉,聞所未聞。
「盤古開天,女媧鑄人。人與百獸,齊居天下;人食獸、獸亦食人;二者本無相憎之心,三十餘萬年來相安無事!然造化循環無人能止,固才有那史末之劫;先旱百年,又澇百年;九山各處餓殍遍野、疫病叢生,而山野之間竟然連治病的藥材也已枯萎殆盡!可食之物少之又少,自相殘殺便在所難免……」石立搖了搖頭,「起初,石戈山上主張印曾提議九山一統,天下萬民唯有同心求存,才可保全九山之生靈血脈!然人、靈二仙,本非一類,想求得一統,又談何容易?」
「原來三界之間,竟有如此密史!」我一愣,「所以那虎頑今日前來尋仇?」
「若只是尋仇,倒好辦了!」石立眉頭緊皺,「只恐是那虎頑野心又起,想要以他之蠻律,治此三界!真若如此,則萬物生靈危矣!」
「他之蠻律?」說實話,我這人實在,打仗也只是對事不對人。虎頑雖是敵人,但我確感覺此人似乎挺講理的,兩軍陣前還給我講故事,以至於剛一登場就被我們三番五次各種騙。
「我琴牙山,本為禮樂之邦,小國寡民、素來與世無爭。只因人丁稀少、所耗不大,雖歷天劫卻可獨善其身……」石立語速放慢,大袖一揮,在我們面前,頓時出現了一副懸空的水墨畫卷,畫卷之中山河壯麗煙波浩渺,山上湖中偶有漁獵,儼然是一副世外桃源之美景,一時間,殿上眾人有如置身畫中。不愧是禮樂之邦的上神,連講故事都能講得如此浪漫。
「後來那虎頑竟藉口石戈山有人私獵,對我琴牙山不宣而戰,率鐵齒山六萬大軍突襲我山大帳!我琴牙山本非好戰之邦,僅有兵兩千!我之父上率兵戰死疆場,母上為免受辱,將我藏在帳後草叢,便自盡於帳中!幸得石戈山張印上主率兵馳援,才免我琴牙山滅族之禍!」石立搖了搖頭,字裏行間似乎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傷感。
我也愣了,「石大人,恕楊戩愚鈍,我雖然不知那所謂的『私獵』究竟是個什麼罪名,但石戈山有人私獵,虎頑為什麼要打琴牙山啊?」
「石戈山乃九山之首,兵強馬壯,虎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石立似乎有些無奈,「我琴牙山與石戈山一樣,上主也是人仙,但治下卻無甚兵丁,受災不重固然有糧可搶,這便是虎頑突襲我族之動機所在!私獵只是藉口而已,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
「敢問大人,之後又如何了?那虎頑為何會從南海現身?」我一愣,「莫非玉帝,始終未能將其剷除?」
「剷除?」石立一笑,「自琴牙山一戰,九山之睦便告土崩瓦解。石戈、琴牙、九亭、冰芒、大風、沙棘六山皆為人仙所治,是以結為共治之盟,因六山皆在黃河之北,故曰北盟;而鐵齒、木秀、鯤鵬三山為靈仙所治,遂結為南盟。表面上看,是六對三;而我琴牙之兵,已為虎頑所滅,空有盟位,卻也無兵可戰,實乃五山對三山也。」石立用手一在空中一抹,之前的山水畫卷隨之變成了一副萬人廝殺的慘烈景象,雖然也是水墨風格,但卻更是觸目驚心。
「六山既已成盟,便需選出一位共主,統領禦敵大計。眾上主皆應允以武選主。後來那沙棘山之上主壟盧,在比武中敗於石戈山的張印,竟羞愧自殺,後來張印技壓群山,被選為六山之共主。壟盧帳下僅有一女,名曰壟虞,壟盧自盡之後,壟虞便繼了上主之位,掌沙棘山之治。而後又因奸臣之蠱惑,這壟虞竟將其父上羞愧自盡之事,遷怒於張印,遂率沙棘山投於南盟,至此,有兵之山四四為盟,角力之勢已成,兩盟相爭,又有二十餘年!此間天災戰禍,腥風血雨!萬物生靈食不果腹夜不安寐,實乃開天闢地至今,最暗無天日之光陰也!三清本無心插手那九山之爭,但若放任如此,世間萬物恐將再無寧日。無奈,盤古上神合三清之力,再行開天闢地之無上道法,將這九山之界一分為二,當年那北盟,便是如今的三界!因九山被划走其四,剩那五山,便成了如今凡間那五嶽!而南盟僅有一界,依虎頑之請承舊律而治,此界仍名九山,實則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