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破衣爛衫的,就知道是躲在哪座破觀的道士,對世間變化一竅不通。」那人口若懸河,起話來滔滔不絕,朝着雲霽歷數滬海江南這幾年的變化,涉及方方面面,到後來他的幾個同行都已經面露不耐。
雲霽臉上裝作苦笑,心中卻是另有算計,念頭閃動間,已經大致摸清這些年大師兄的作為以及去向,至於對方言辭中充滿對雲霄的忌憚憤懣,雲霽一概不去理會,世間總多得是這種不自省悟之輩。
從當年齊德仲北上玉京城、到後來東海一戰棄乾朝太子之位而去,到後來飛雲門惡戰、滬海江南改旗易幟,以至於雲霄抗勢出走、劍斬天師等等,中土九州種種變化在雲霽元神推演中,漸漸有了一片清晰且聯繫密切的大網。
雲霽並不在意這張大網上每一個節具體是什麼人物,反正總歸是會有人深入局中、有某種契合大網局勢的行止。
師尊齊德仲面對這張大網曾鎩羽而歸,如今仍在仙壺洞天中閉關養傷,而大師兄雲霄卻在這片大網中左衝右突,已經撕開了一個口子。按照雲霽的推想,雲霄在失卻音訊之前,應該已經逼得這張大網難以承受,如此必定會引來強勢反撲。
難道雲霄也像師尊齊德仲一樣遭受到世間高人的圍堵伏殺?但照雲霄的修為來,應該不至於會將如今局勢攪亂至此,劍斬天師之舉也讓雲霽匪夷所思,除非雲霄本人的能為大大超過了所有的估量,也包括齊德仲的預料!
雲霽此時身在局外,尚未真正接觸到這張彌天大網,但他也不能真正看清如今局勢的境況。然而此時此刻,雲霽所想的並非是如何找到大師兄雲霄並加以解救,因為在他看來,僅僅找回雲霄是不夠,真正讓他們師徒眾人身陷窘迫的,並非是道法修為粗淺,而是沒有掌握天下的權柄。
雲霽和齊德仲、雲霄並不一樣,到底,甚至在仙壺洞天中,他也顯得極為獨特。雲霽心心念念都是想立足仙壺洞天開宗立派,要開創一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仙家傳承。
而要實現這一,雲霽自知根本在於道法修行超脫凡俗,這一他並不希冀自己能做到,而是要依仗齊德仲與雲霄,所以他們二人的立身安危才是雲霽最最關切之要,如果有誰試圖讓他們師徒陷入兇險,雲霽就不打算讓那些人好過。
但如今雲霽的想法更深了一重,僅僅是仙壺洞天開創傳承還遠遠不足,因為如今天下戰亂,各方豪強割據一方、各顯道法玄通,齊德仲與雲霄並沒有從根本改變這種局勢的作為。
若論降伏妖魔、利劍誅邪的護道威嚴,雲霽不如他們兩人,可是要利用時勢、改造時勢,雲霽有一種無來由的自信。
雲霽對什麼江山社稷全無興趣,齊德仲都能拋棄的帝業,雲霽更沒必要重新拾起,但是如今形勢,由不得修行人不插手,如果真想讓後世修行輩安享太平、清靜修行,就應該要有人出手斷絕亂源。
而在雲霽看來,如今這些什麼楚國、天王教國、江南乾朝,統統都是亂世禍源,沒有一個是無辜之輩,全部都該徹底覆滅!
不過即便內心念頭浮動如斯,雲霽依舊臉色不改,倒是那位滔滔不絕的修行人還在亂扯東西,甚至還到江南乾朝幾時光復九州。
「道友今天真是讓貧道長見識了。」雲霽拱手道:「今日方知天下高人無數,不是貧道行走天下的時機,這便遁隱山中不再出。」
雲霽完帶着雲緣邁步走開,誰知那人抬手指喝:「慢着!哪裏容你走就走?」
「道友還有何事?」雲霽話是這麼,臉上卻沒有半好臉色。
「來到江南就要守此地規矩,凡是來歷不明的修行人統統都要記錄在冊,隨意路過乾朝疆域的修行人,都要繳納過關稅貢……當然不是尋常金銀,而是要繳納助益修行的奇珍,不管是天材地寶還是法器丹藥,修為越高需繳越多。」
雲霽聞言道:「修行人來去蹤跡難尋,如果是飛天高人你們怎麼攔得住?」
「飛天高人那就不是我們來攔了,自然有供奉院高人負責。我們在這一帶巡視,就是為對付你們這些偷摸潛入乾朝疆域的修行人,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他國刺探?」
「實話,這算不得是一個好辦法,修行人不是駐守關隘的兵卒,天下之曠大,哪裏真的盡阻修行高人來去?」雲霽環顧眼前幾人道:「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