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漫長的對抗中,齊德仲對朱明界也摸索出大致頭緒,此界天地玄理十分活潑,甚至可以是到了混亂的地步。 絕大多數事物在朱明界中連具體形態也無法維持,被激盪混亂的天地玄理所摧動,化作火海中翻攪不息的炎流,無休止地燃燒下去。
這朱明界中施展道法玄功並無滯礙,甚至可以隨意提運法力、施展玄功,唯一需要留意的反而是護持自身形神,收束元神感應,否則道法玄功施展出來,在翻騰的火海中很快就會崩滅散逸。
齊德仲展開空靈清聖之境,並不是與火海直接抗衡,一方世界天地靈犀動盪之威,硬抗絕對是無知之舉。齊德仲以煉器之功,凝鍊朱明界龐然無量的火性精華,化轉收攝,以洞天法身定住一片虛空,火海之中自然出現一片空寂境域。
如此施法,在火海翻騰不休的朱明界中,其實非常「顯眼」,再加上呂艮祭出瘟癀旗那一擊,應該能讓少陽道君有所察覺。
大約過了七八個時辰,火海翻騰之威不斷加強,以肉眼所言,空靈清聖之境外,已經是如陽炎烈瀑般耀眼熾烈,原本虛無的炎流慢慢凝聚宛如實質,巨大的壓迫自四面八方而來。
齊德仲盤坐虛空、默守靜篤,化有為無,這一手恰恰是效仿龍霄佩的天劫損道章,不過具體施展另有玄妙,也無天劫之威。
「幾千年不見,九州後進不俗!」火海之中,一道雄渾霸烈的豪語,隨言化境壓入空靈之境,齊德仲元神受擾,不得已出離定境。
空靈清聖之境散去,外界火海也一柄消失,眾人放眼觀瞧,周圍炎流盡洗一空,遠方一座島山浮空而至,看似細,卻足有百里方圓,不過是對比起外圍火海雲渦,島山顯得細微罷了。
這便是朱明界的中心,少陽道君洞府火宅島。
齊德仲四人飄飛上島,放眼所見絕無半青蔥生機,整座火宅島就是巨大的火山群,流動不息的岩漿如同河流溪水、滾滾川逝,最終傾瀉島外,如火瀑下泄至不可窺測的深淵。火宅島上也會下雨,下的是火雨流星,火山灰塵凝聚的灰霾烏雲籠罩火宅島半壁天空,算是少有的「陰涼」之地。
這種地方,很難想像有生靈繁衍,但就齊德仲眾人所見,自遠方山脈間,有兩行燈光夾道燃起,仔細觀瞧,並無固定燈台,而是一縷縷鬼火,但火光卻是熾烈的橘紅色。
齊德仲動念感應,發覺這些燈火都是有着玄妙靈智的事物,無法與九州世人類比,倒是與蜉蝣蟻蟲之類更相似。
浮火引路,齊德仲四人相伴而行,轉眼間便來到一處高聳巨大的火山口,一座巍峨古樸的宮殿架設在巨型火山口處,宮門之前左右各有一尊百丈之高的巨人塑像,各持兵戈以作守衛。
高聳足有百丈的大門緩緩向內打開,門扇晃動引動內外流風交迭,撲面而至的熱烈焚風足可讓護身法力稍弱的修行人當場吹成一地焦黑灰燼。
宮殿極深極廣,曠大宮室之中並無太多裝飾,內中也無礙眼的樑柱,仿佛整座宮殿是一體構築而成,就像是一個碩大的箱盒。
正對宮門深入殿堂數百丈,一道火光飄忽不定,就連元神感應也被晃動混淆,只有走近之後才能發現,那是一名身材健碩的男子正坐於一盞火盆之後。
這名男子即便屈膝正坐,也足有四五丈高,赤坦上身,銅色皮膚,眉骨額頭外凸,雙肩筋骨粗壯隆起,一頭赤紅亂發不束不簪,有些妖異的面孔掩蓋不住豪狂霸烈的氣質,他的存在,仿佛才是整個朱明界的中心。
然而齊德仲所留意的不是這位高大的狂人,而是他面前那個古樸陳舊的火盆,火盆中並無引燃柴炭,只有一團明亮金焰兀自躍動不休,伴隨着赤發狂人吐納呼吸,金焰隨之開闔舒張。
這是一種祭煉法器的道法,不過並非是以自身法力祭煉溫養,而是驅動一界天地靈犀鼓盪,凝鍊天地一切物性精華於一器之中。
齊德仲明白,為何當初樓銀章認為重煉九龍神火罩需要藉助古聖原洞天物性天然凝鍊的玄妙,或許這便是上古先聖參悟道法玄通的一種手段。
較之後世齊德仲煉器,單純如一地凝鍊物性精華的確是最簡單不過的辦法,這麼做的基礎只需要足夠深厚的法力與元神感應即可。如若煉製功成,法器本身就是天地間一種物性凝鍊奇珍,甚至可以化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