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漫天、戰火紛飛,河東晉原郡治所晉陽城外,一百餘門火炮接連不斷轟擊咆哮,炮彈撕裂煙靄直撼城牆。
晉陽城,巍然聳立河東地界千年有餘,自古是交通要衢、更是戰火碾轉不息之地。歷代晉陽城之主,不論文治武功如何,都在不斷夯實、加高、加厚城牆,若論堅壁守城之術,九州之中,恐以晉陽為峰。
即便是能夠一發轟碎三尺厚牆的攻城專用火炮,在晉陽城牆面前,仍舊顯得如書房兔毫一般綿軟。
以鋼筋交錯重疊成網狀,網眼間充填大量零碎瓦片,再澆灌大量灰泥漿水,如此疊沓,外三層、里三層,最內中是千年以來磚木夯土為芯,剖面略成梯形的城牆,十二丈高,上五丈寬,足夠數輛馬車並排奔行。
面對如此銅牆鐵壁,百餘門火炮的轟擊,消耗的彈藥充其量只是給城牆加厚,完全沒有半破壞效果。
天王教護教神將賀守元,拿着教中最新研製的望遠鏡不住往晉陽城方向打量,心中略有一絲煩躁沉悶。
在這座仍舊被乾朝官兵所鎮守的巍然城池,早在半年前就開始準備防禦其時遠未至此的天王教軍,經過各種新奇技術加高加厚的城牆,以現今天王教火藥威力,連三尺深的坑都炸不出來。
按以賀守元這名最擅長靈活應變的護教神將,完全沒必要在晉陽城外硬啃,但只要天王教軍的進攻稍有減弱,晉陽城中立即就有一輪反擊。
軌跡好似高高拋起的毽球,從晉陽城中發射的炮彈,飛到千丈以上的空中,準確地命中了地面上天王教軍好幾處兵員密集地。尚未落地的炮彈在半空中散落彈子如雨,噼里啪啦落下,瞬息取命,即便畏懼的兵員也根本來不及逃跑,甚至負責督軍的武衛也被散落彈子掃成馬蜂窩。
而這還僅僅是晉陽城中反擊的方式之一。架在城牆上的各式火炮,逼得天王教軍不得不在五百丈以外安放炮座。
「報——」一名傳令兵飛奔入營,捧着一卷指令道:「眾長老諭令,賀守元神將務必繼續強攻晉陽城,不許城內外有一絲交涉之機!」
「知道了!」賀守元咬着牙收下指令,心中積鬱可想而知。
過往縱馬馳騁中原坦途,以賀守元機警多變的用兵風格,讓他在一場野戰中如剪刀斬斷敵軍退路沒有問題,可是攻城一道確實非他所長,更何況是號稱九州堅壁的晉陽城。
但賀守元不得不這麼做,進攻晉陽城只是如今天王教眾多舉措中、一個真假難辨的方向。
以晉陽城的倉儲,抵禦賀守元半年時間絲毫不成問題,如今天寒地凍,待得來年開春入夏,青黃不接之時,天王教軍也會面臨後勤短缺問題,若是賀守元自己選擇,那時便是晉陽城對外突破、或者乾朝援軍到來之時。
趁此機會,不定乾朝大軍會瘋狂反撲,要在黃河以北打一場規模空前的殲滅戰。
天王教眾高層隱約都預見到這一,就是要盡力阻止這一場殲滅戰的到來。一方面將黃河以北各個重要城池要地分割開來,以騷擾游擊作戰打亂乾朝佈局,另一方面則是儘快將前線推進到乾朝帝都玉京城,逼迫大軍回防勤王,屆時天王教軍則可利用此圍打援。
話是這麼沒錯,但為何在這攻城難下的關頭,教中長老要另外給賀守元這麼一道命令?圍城重就是要隔絕內外交涉,即便賀守元不曾在教中書院重新補課,也早已在戰火硝煙中歷練明白。
賀守元不像教中長老那般,有着奧妙通玄的法力,他也只是將教中鍊形經典《神將籙》修習完滿,一身銅皮鐵骨,尋常燧發火槍在十步之外,要害以外部位基本能夠抵禦得住,足見神奇之處。
至於更上一層的教中秘法,就要請教隨軍祭司了,必要之時他們也是重要的戰鬥力量。
賀守元正想到此處,身後就傳來一個堅定腳步聲,落腳瞬間地面塵土如漣漪散出一個個圓圈,如此步步生蓮的能為,賀守元是怎樣也無法明白。
「因染祭司,本將正要尋你。」賀守元遞上方才受到的指令問道:「難不成是教中長老嫌我進攻不力?你也看見了,我已經動用了手下最強的火力,晉陽城牆別坍塌,就是連崩個角也難呀!」
因染祭司年逾六十,鬚髮卻是依舊烏黑濃密,麻黃衣袍、玄黑束腰一如眾祭司,身屬巳蛇旗下,手持竹杖
第三十三章晉陽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