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火雲漸漸消散,激戰後的餘波動盪尚未盡散,悲風妖王渾身浴血,裸露的軀體上儘是焚灼燒焦,侵入到形骸體魄最深處的傷害,數十年內都無法痊癒。
然而回想起方才那自天上墜隕的一擊,悲風妖王仍舊驚慄不已,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那些隱而不顯的同謀,居然還存留有如此後手。萬一神箭天隕是降臨到自己頭上,那照樣死得連飛灰都不剩!
慶幸的是,自己還是存活下來了,同謀出手的路三娘也殞滅於那神箭一擊之下,連她的法器靈台纏情絲也被瞬間湮滅,當真可怕!
悲風妖王很清楚,自己那些同謀看中的就是自己強悍得足可比肩鐵背虬龍的體魄,他不過是現身牽制馮華法力的人,至於還有什麼後手,還真的輪不到他知道。
而感應到羽衣輕那封天絕地的法力漸漸消失之後,悲風妖王也不敢久留,朝着自己巢穴方向飛遁逃竄而去。
不等悲風妖王逃脫,地上一道銀光疾馳而至,妖王不及躲閃,左臂連根削斷,差半邊身子都被帶走,當即加催法力,化如一縷血影電閃不見。
銀光飛天而過很快又倒攝迴轉,來到地面上化作辛無量手持吞龍寒光槍,見他面色沉重道:「是末將失責,無能攔下妖王,只斷其一臂。」
此時白蓮生已經不在宮闕朱門之外,而是身在太元殿前,抬眼直視大殿龍椅之上,乾朝皇帝齊鎬的屍體倒臥,咽喉處一抹血痕,顯然是手持利劍自刎而亡,在他身旁不遠處是大太監魚公公,生機盡散而坐化。
白蓮生沉默了許久後方才回應:「妖王被斷一臂,想必傷勢沉重,幾年之內也無需理會,將此消息傳給天下修行各派,讓他們去降妖除魔就好。」
「得令!」
辛無量離去之後,白蓮生一人緩緩步入太元殿中,此時此刻連橫宗鎮也只是侍立殿外。
白蓮生看着血染皇階的景象,面無表情,輕輕提着長衫下擺來到龍書案前,就看見一封傳位詔書擱置案上,剛剛蓋封大印。
有趣的是,這封詔書上寫明的傳位之人並不是齊德仲,而依舊是廢太子齊嶇。
「如此游移不定、政出多門,到敗亡一刻猶然不改,當真無可救藥。」白蓮生自言自語一句,從袖中取出一張尋常白布,展開蓋在齊鎬臉上,順手拿走傳位詔書,隨之轉身離去,對殿外兵士吩咐道:「前朝皇帝已經身亡,按一般百姓處置,焚盡殘軀、骸骨灑於山間。」
大乾三百六十七年江山,在今日終於徹底落下帷幕,因為按傳位詔書的旨意,本該繼承帝位的廢太子齊嶇,在天王教軍進入皇宮禁城之前,就在幽禁冷宮中絕食自盡,教軍兵士找到之時,齊嶇已經是一具冰冷屍身。
至於剩餘的帝室皇裔、一眾妃嬪,按照天王教法度,統統歸於普通平民身份,目前受天王教管束教導,遣散所有宮女太監,帝都宮闕被天王教軍封鎖,隨軍祭司開始搜檢府庫器物。
乾朝江山不再,玉京城自然也不再是帝都,按照白蓮生的意見,玉京城仍舊可以作為新政權的首都,天王教總壇也可以轉移至此,徹底定鼎天王教國。
種種變動不提,東海之上,艦隊緩慢行進了三天有餘,就是為了讓齊德仲涵養恢復,最後在遠遠看見海岸的距離時,齊德仲方才起身出關。
幽燕大地上空的激戰、以及最後神箭天隕的一擊,齊德仲元神都有所感應,他甚至在最後聽見了馮華的那一聲嘆息,隨之便是偃旗息鼓、江山易手。
「師父。」雲霄看見齊德仲復甦之後上前道:「就快到滬海城了。」
齊德仲頭道:「沒錯,但為師不會去的,陰謀者算計雖然受挫,但尚未連根拔起,在此之前就不回滬海江南了。」
雲霄應承道:「弟子明白了,師父要去哪裏,弟子可隨侍一同。」
齊德仲握了握身旁侯亞夫的手,二人相視而笑:「為師還有些事要去尋天王教一談,你不必隨行。」
「哦……」雲霄撓了撓後腦勺,看着侯亞夫行禮道:「一直都忘了,弟子拜見師娘!」
侯亞夫掩嘴笑道:「這……你可是御封的護國弘法真人,我哪裏好意思。」
齊德仲默然不語,別人還不知道,如今乾朝帝都已然淪陷,艦隊抵達滬海之後,恐怕還要面臨一番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