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聽司棋說,官人不是在與老爺一起題對額,怎如此快就過來了?」迎春、探春帶着司棋、侍書在一處石橋上賞景,見到林嵐獨自過來,便問道。
林嵐笑道:「題對額之事,哪有與兩位貌美如花的夫人一道遊園來得有趣。管他題什麼呢,我隨便胡謅了一個,好不容易才得脫身,可莫要再讓我過去了。」
迎春笑道:「官人倒是隨性,可害苦了寶玉。」
林嵐與迎春探春同游,笑道:「他哪裏苦了。我若是在,這題對額之事,政老爹多少要問我的看法,你是知道我的,這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里外不是人的,多少尷尬了些,與其痛快些,讓寶玉拿捏便是。」
他見這亭台樓閣的,建得的確不凡,便問道:「之前不曾來過此地,娘子可知這園子造了多久?」
迎春說道:「未曾多久,從宮裏來了旨,約莫半年吧。這寧府原本便有個會芳園,得知娘娘要回來省親,便拆了院牆,直接通到了東院的後處。不然如此大的工程,還不得三年五載的?」
探春也打趣道:「莫不是官人這就在算計着,給我等建園子的事了吧?」
林嵐呵呵一笑,「這般大的園子,若是讓你們兩住,官人我跑折了腿,一日怕是見不到機會面吧,還是小點的好。」
迎春、探春皆掩嘴輕笑。等遊園至一處石橋,恰好碰着賈政等人從另一頭上來,見到林嵐夫婦有說有笑,賈政也是打趣道:「想來這天上的仙人,定是眷戀紅塵,才自甘貶謫下來,不然為何才題了一處,便偷摸着溜出來?」
眾清客皆笑之,弄得迎春探春皆不好意思,躲在林嵐身後不說話。
一位清客道:「此處石橋拱月,當得一處題,寶世兄可有良題?在下覺着,此處水聲潺潺,上有蘿薜倒垂,下有落花浮蕩,叫做『武陵源』如何?」
賈政搖頭嘆道:「又落實了。」
「要不然用『秦人舊舍』?」
方才題了幾處,皆得誇讚,寶玉便道:「愈發俗氣了,莫若『蓼汀花漵』。」
賈政眉頭一挑,微微頷首,卻道:「又要胡說了!林嵐,你覺得如何?」
「寶兄弟才華橫溢,不過在下覺着,花漵二字便妥,又何必蓼汀呢?」
寶玉氣道:「我題的額,林姑爺又何必擠兌我?」
清客們見寶玉生了氣,也附和着,「蓼汀花漵挺好,林爵爺此舉確實有畫蛇添足之意了。」
林嵐笑笑不答,見賈珍在後邊,便過去私下說道:「賈珍兄還記得當初答應我的三件事?」
賈珍一愣,點點頭,道:「記得記得,林兄弟直言便是。」
「這大觀園建得如此恢宏,我這看着欣喜,不知能否看看圖紙?將來若是有了錢,也好依樣畫葫蘆,造上這麼一處。」
賈珍笑道:「我當什麼事,林兄弟且等着,待會兒我這便給你去取來。」原以為多大事,沒想到如此簡單之事,賈珍自然樂得。
賈政回過頭來,問道:「方才我見有些樓閣內帳幔帘子不全,不知道準備齊全沒有?」
賈珍說道:「已添了許多,這事情是璉兄弟負責,造園之初便一道打發去辦了,待我喊來璉兄弟,再行稟報老爺您。」
林嵐一聽,也好,省得自己費事打聽了。
眾人跟着走入一處閣台之中。賈璉匆忙趕來,賈政問如今得了幾種,還欠幾種,他從靴子內抽去一張紙來,回道:「妝蟒繡堆,刻絲彈墨並各色綢綾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掛,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氈簾二百掛,金絲藤紅漆竹簾二百掛,黑漆竹簾二百掛,五彩線絡盤花簾二百掛,每樣得了一半,也不過年關時候都全了。椅搭,桌圍,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說着,諸人已經走至一處青山之下。
林嵐拿了賈珍遞來的圖紙,又見諸人在看杏樹,便對賈璉說道:「大舅兄,方才那單子與我看看可好?」
「你要那有何用?」
林嵐笑道:「只是看看,若有什麼好東西,拿來照着打了放在府里也好。」
「你若這麼說,待會兒我去屋子裏,給你拿詳細的圖紙來。」
「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