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劍劍身迂迴曲折,劍勢如同山峰般蜿蜒起落,那劍尖指向混如天成卻又詭異莫測,看似點向眉心,轉瞬間又指向當胸,未等人回過神來,劍尖又指向了小腹。
「斷兄,不要!」聶人王大叫。
適才他被斷帥一劍斬傷,現下卻是不便動彈,眼見此刻就是劍到人亡之局,滿臉瘋狂地斷帥竟然陡得一愕,連他平日裏最為珍重的火麟劍「嘡啷」一聲掉落在地都不自知,只是目光呆滯地捧着腦袋喃喃自語。
「那劍招是什麼樣子來着?我怎麼……忘了?!」
斷帥面目扭曲,雙手瘋狂地撓着頭髮,大叫道:「我怎麼會忘了!一招都不記得了!」
聶人王呆愣地看着幾乎陷入瘋狂狀態的斷帥,適才斷帥那一劍有巨浪翻湧之勢,更是將自己的刀勁徹底吸納反傷己身,氣機牽引之下,自己渾身的經脈都幾乎被冰封掉,卻不想斷帥剛領悟到如此絕世劍招竟然轉瞬即忘,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匪夷所思。
然而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在後面,昏暗的洞穴中,除了瘋狂咆哮的斷帥之外,還有一陣陣讓人牙酸的碎裂聲,聶人王循聲望去,頓時被眼前發生的情況給驚呆了,他竟然看見……
西門的身體在崩碎!
從溝通天地之橋的脊柱開始,他雄壯的身體正在一寸寸地崩壞、碎裂,蟠繞在他身上的龍影越發清晰,其間正有一枚玉璧輕輕翻轉,那條仿佛玉質的人王骨詭異地懸浮在他的頭頂,然後一寸一寸地——
插了下去!
「混蛋!你究竟在幹嘛!」
易無雙驚恐地狂叫,他靈魂寄身的鳳凰壁正被人王骨吸引,鳳凰壁上河圖洛書的紋路正在一點點地被磨滅,連那縱橫交錯的六十四卦都開始黯淡下去!
此刻西門也在狂叫,那種每一寸肉體都在崩碎的感覺簡直讓人痛到瘋狂,但是西門的意識卻清醒地讓他自己都開始絕望,無數地記憶的斷章在他的腦海中走馬燈似地回放,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樁樁曾經的經歷。
直到更加劇烈的疼痛將他的意識都給侵蝕掉,他的世界終於黑了下去……
渾渾噩噩不知幾許,西門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飄,這種隨風而動的感覺讓他曾經體會過,上次身魂兩分進入九無空界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
終於,他睜開了眼睛,一處冰雪覆蓋的洞穴出現在他眼前,這個冰冷的地方讓他感到很熟悉,但是他的視角很奇怪,像是有一尊巨人正載着他一步步前行。
他福至心靈地將腦袋像右偏轉,映入眼帘的那張面孔雖然滿是血污,可那種無法否認的熟悉卻讓他陡得渾身一震,那竟然是……
他自己?!
不對!不對!
西門心中狂吼,他試圖伸出自己的雙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雙手,他試着將自己的視角下移,看到的卻只是洛丹倫王子近乎被撕斷的肩膀。
他忽然明白,自己恐怕又是被不知名的原因拉入了九無空界,眼前的這一切,分明是當日洛丹倫王子進入霜之哀傷洞穴後他沒有看到故事的後續!
只是這一次的情況有些奇怪,他無法看到自己的魂體,卻能感同身受地體會洛丹倫王子的心情,唯一相同的是,他依然只能是個看客。
阿爾薩斯野獸一樣地前行着,他的表情悲傷中透着迷茫,昔日綻放神彩的湖綠色雙眸也開始泛着死灰,支撐他繼續砍殺、繼續前行的動力只是一股不甘沉寂的滔天怨念。
作為一個從小在人類世界裏長大的一國之儲,他應該從來沒想到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強者,無論是混跡在那支可疑商隊裏的舉手光芒萬丈的老先生,還是那位從天而降能夠瞬殺穆拉丁的魔神男子,那都是自己無法觸及的高度。
傳說中守護歷史軌跡的青銅龍族……
以破壞時間節點扭曲歷史為責任的永恆龍族……
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都在顛覆着他那原本狹小的世界觀,輪迴者、時光龍族,這些本不應出現在自己生命當中的存在擊碎了存在於他內心深處僅剩的那點兒尊嚴。在這場驚天的亂戰之中,自己甚至沒有半分抵抗的力量,隨便哪一方勢力,都能夠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地碾死自己!
穆拉丁死了。
為了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