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幹什麼的?」
取湫隊伍正走着,前方一小土包後,忽地閃出兩個漢子,左右一夾,呈關門之勢,攔住去路……
陳叫山還未開口說話,寶子頭高昂着,大大咧咧走上去,「你他娘的是幹啥的?」。
「喲呵,癩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氣……」
「從來都是爺問人,從來沒人敢問爺!」
兩個漢子,一臉橫肉,肩膀聳着,慢騰騰走過來,去扯車上的油布,胡亂翻着……
寶子一腳蹬到了一個漢子屁股上,「誰給你膽子的?讓你手賤……」,另一個漢子怒了,一把過來揪住寶子衣領,個頭比寶子還高,雙目欲噴火,「活膩歪了吧?高家堡的人,你也敢打?咹——?」,說着,用力一推寶子,寶子一個趔趄,卻順勢一腳蹬在了漢子腹部,大罵,「什麼高家堡,低家堡,老子拳頭管不了這麼多——」
兩個漢子見取湫兄弟個個傲然自若,意識到「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拍拍身上的灰,牙根咬咬,「好,好,好得很……」
兩個漢子轉身跑了……
陳叫山一怔——高家堡?小山王高雄彪的地盤?眾兄弟也開始議論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他們皆知道小山王高雄彪,絕非善茬……
寶子一聲長笑,「怕球哩?是我動的手,有事兒我去擋!」
隊伍繼續朝前行進,遠遠看見前方有兩座木塔,兩塔之間,拉着一橫幅,「高家堡」三字,被陽光照射着,被風鼓盪着,「家」的那一長捺,「撲簌簌」地抖,便像一個會武功的人,正在習練拳腳一般……木塔之間,一併排竹樓,連綴起來,密密匝匝,似乎這裏不是一個村寨,倒又幾分兵營的味道了……
瘦猴走着走着,忽然一捂肚子,「哎呀,我肚子脹,我得拉泡屎去……」說着,便朝路一側的草叢裏跑去,鵬天便逗他,「猴,你狗日的,不怕長蟲再把你球咬了?」,瞎豬和憨狗便說要去照顧瘦猴,也跑去草叢了。
「隊長,咱是不是走條小道?」大個子一臉焦慮,「高家堡的人,不好惹……」陳叫山笑笑,還沒說話,寶子一腳踢在了大個子屁股上,「狗日的躲來藏去,啥時候能到白龍洞?」
陳叫山略一沉吟,便對寶子和大個子說,「要麼,你們兩個也去拉泡屎?」寶子一愣,隨即大笑,「隊長,你把我看成啥了?」
隊伍走近木塔時,細一看,左右木塔之背後,竟各有一門扇,潛藏於塔身之後,似鷹之翅膀,蹲立之勢,翅膀收斂,渾然一羽,撲飛之際,瞬間一展,雙翅頓時現出騰飛之姿了。
竹樓中間的路面,鋪着些石頭,雖比土路堅硬,但一凹一凸,使得車輪碾過,嘎嘰作響,馬蹄子踏在石頭上,蹄鐵聲脆,伴隨着脖鈴兒搖着,「嘎嘰嘎嘰」,「叮里咣當」,「叮鈴叮鈴」,一連串的響聲……
取湫隊伍一邊朝前行走,一邊四下探看,驚奇的是,這裏竟空無一人……
天上白雲悠悠,藍天碧透,太陽白花花地照,高家堡內卻靜若峽谷,使得車軸聲、蹄鐵聲,馬鈴聲,混雜一起,愈嘈雜動響,愈映襯着這種古怪的寂靜。
眾人正走着,忽然聽見身後,傳來「呼嘩嘩嘩」一陣響,回頭一看,那木塔背後的門扇,竟兀自關閉了,雙門合閉,嚴絲合縫,似乎一滴水都不能再潑進來,似乎一隻蚊子也甭想再飛出去!
陳叫山不禁疑惑着,這木門無人推動,竟能自動關閉?此處玄機深深啊……
那一瞬間,許是太陽被雲籠罩住了,許是木塔將陽光暫時遮擋了,兩排竹樓之間的石頭路上,竟顯得幽暗了許多,一陣異風吹來,馬的鬃毛,被吹得朝一側亂去,再齊刷刷地倒回,馬居然「吁」地長嘶,前蹄子一下揚起來,在空中抖了三抖,後蹄踩在石頭上,幾歪幾斜,尾巴甩動……
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清風吹動着木塔之間的橫幅,「撲啦啦」響……
七慶朝陳叫山跟前靠了靠,吸吸鼻子,笑笑,「隊長,我看湫水都不用去取了……我怎麼聞到了下雨的味兒?」陳叫山拍拍七慶的後腦勺,「咋地,怕了?」七慶倒顯得不好意思了,「隊長,你都不怕,我怕啥?」
過一排竹樓,前方是以個十字路口,朝北直行的那條路上,皆是青瓦白牆的
第八十四章 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