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潮氣愈重,加之冷風貫入,七慶不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隧洞裏頓時傳來迴響,聲波傳盪,似要將隧洞震塌……二虎摸摸褲子,感覺潮潮的,貼着屁股,那箭傷就越發地疼,癢,不禁一下下地隔着褲子去抓撓,越抓越疼……瘦猴的傷腿,在這潮濕陰冷的隧洞裏,感覺骨頭被一把鈍刀,一下下地磨鋸着一般,終於不再沉默,痛哭流涕,「我不去取湫了……你們誰愛去去,反正我不去了……」憨狗和瞎豬,便也附和,說不願意去取湫了……
陳叫山走到隧洞西口,四下探看一陣,返回來說,「好,時候差不多了……把馬鈴摘了,馬蹄子裹上布,現在原路朝回走……記住,不要點火把,鐵器傢伙都拿在手上,把車騰輕些……」而後,對三旺和順娃單獨吩咐,「你們沿路注意留意一下,看哪裏有可以過河的地方……」對面瓜和黑蛋單獨吩咐,「你們看一下周圍有沒有住戶,想辦法找當地住戶,了解了解情況……」又對大頭和二虎吩咐,「你們倆想辦法尋個合適地方,將車放起來……」最後,才對瘦猴、大個子、瞎豬和憨狗說,「你們幾個,就算不想取湫,現在也別嚷嚷,明兒天亮,你們就騎着馬回去!現在亂嚷嚷,小心讓對岸太極灣的人聽見……」
陳叫山長吁一口氣,「飛、雲、天、倉,你們四個,跟我再去闖一回索橋……」七慶一聽,便問,「隊長,那我做啥?」陳叫山說,「你跟着三旺他們吧!」七慶又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隊長,我想跟着你……」陳叫山便點點頭……
「好,大家分頭行動吧!」陳叫山站起身來,「記住,不管啥情況,天亮前,我們在這洞裏集合……」
三旺一伙人,依照陳叫山的吩咐,將馬鈴摘了,馬蹄子裹了布,將鐵器傢伙拿在了手裏,趕着車馬,從隧洞東口出發了。陳叫山領着滿倉、七慶和饒家三兄弟,出了西口,貓着腰,貼着一側岩壁,手裏拎着鐵傢伙,輕手輕腳,朝索橋摸去……
到了索橋附近,六個人全都趴在路上,一點點地朝橋頭爬過去,陳叫山見距離差不多了,便對滿倉他們說,「我再到橋上去看看……你們幾個,就趴這裏別動,一面觀察對岸的情況,一面要留意隧洞那邊的情況……記住,不管是對岸開槍,還是隧洞那邊來了人,都先別慌,不要起身,靜靜趴着別動,等我命令再行事……」河裏水聲太大,陳叫山怕他們聽不清楚,又吩咐了一遍……
「隊長,橋上危險,要麼……我跟你上去吧?」鵬天爬過來,悄聲對陳叫山說,一連說兩遍,陳叫山才聽清楚,便回答說,「你趴這兒就行了,橋估計有問題,人上多了易出事兒……」
陳叫山摸摸褲腰裏的盒子炮,又摸摸腿彎處別着的短刀,慢慢朝索橋爬去……
儘管夜很黑,但索橋上鋪着的木板,在夜色中,還是呈現出一種白,夜越黑,反倒襯得木板越白。陳叫山穿着的衛隊衣褲,是一身黑,倘若爬到木板上去,一片白襯一道黑,一定十分顯眼……
對岸持槍的人,究竟有幾個?隱藏在什麼區域?總共有多少槍?是什麼槍?現在,這些人是睡覺了,還是晝夜看守?他們有什麼特別的信號警示方式?外圍埋伏有多少援兵?天黑前,寶子貿然上橋,已算打草驚蛇,暴露了行蹤,他們為此,會不會加強警戒……
這林林總總的問題,陳叫山一概不知……
為了安全起見,陳叫山決定從索橋底部爬行……
陳叫山先慢慢探下身子,摸到了橋樁,雙腿將橋樁纏緊,腰上暗暗發力,用手一推,上身便似一條鞭子,抽掃過去,貼在了索橋橋底……
滿倉他們五人,靜靜趴在橋頭一側,鵬飛給他們各自分了工——滿倉和七慶負責看着隊長,看隊長會不會隨時發生危險;鵬雲負責盯着對岸,看對岸會不會有異常情況;鵬天負責看着隧洞方向,觀察那邊會不會有人包抄過來;而鵬飛自己,則全面觀察,隊長、對岸、隧洞,全部留意,隨時準備做出反應……
滿倉和七慶,得了命令,眼睛像錐子一般,緊緊盯着陳叫山……他們原本認為,陳叫山肯定從橋面上爬行,卻忽然看見陳叫山身子朝橋樁探下去,忽地就沒人了,看不見了,當下一驚……七慶用拳頭砸了一下地,大聲說,「隊長掉河裏了……」滿倉急得去捂七慶的嘴巴,一是怕七慶聲音大,帶來危險,二是覺得以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