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終於按照正常的套路,一點一點地削減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就像是不真實的幻境突然從自己的耳邊遠去,凌空沿着高塔中央的虛空井摔落而下的段青重重地摔在了新一層高塔迴廊的地面上,宛如敗革一般的軀體隨後也在力量的衰竭與疲憊的雙重折磨之下癱倒在地,半晌都沒有再度爬起來:「雖然也算是成功地抵達了最後一層,但這和全軍覆沒又有什麼區別……咳咳,咳咳咳咳!」
「算了,我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掙扎着將自己的上半身從漆黑的地板上挪開,段青那帶着劇烈咳嗽聲的自言自語隨後也在這片與上層迴廊沒有區別的漆黑地板上艱難地移動着:「既然是被你們半強迫一樣地丟到了這個地方,那就算是帶着你們的那一份,我也得多少堅持一下呢……嘁。」
「你們這些傢伙。」
腦海中莫名其妙回閃過了先前發生在八十五層之後的一幕幕,段青臉上故作輕鬆的表情也隨着這聲低啐而緩緩地消失了:「每次都是這樣……我都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悲傷才好。」
「這是最後的一瓶生命藥水了。」拖着自己的下半身爬到了一旁的廊柱邊,氣喘吁吁的灰袍魔法師伸手在自己的懷中摸索了一陣:「這算什麼,將自己儲藏的血量重新喝回到自己的身體裏麼?呵呵呵呵……呃。」
他舉起藥水瓶,剛剛打算一飲而盡的動作隨後也被前方鄒然響起的隱約腳步聲打斷在了自己的唇邊,與先前幾層高塔的迴廊截然不同的寂靜氣氛也隨着這道腳步聲的出現,一點點地接近到了段青放下藥瓶的視線前方:「……」
「……是你。」
手指在晶瑩的玻璃表面用力地捏了捏,盯着來人模樣的段青回答的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莫名的意味:「沒想到是你守在這裏,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我們認識嗎?」
液體鼓脹滴落在地的聲音由來人的身上緩緩發出,同時也將這道人影顯現在段青面前的軀體變得更加噁心恐怖:「抱歉,長期在虛空中的修煉或許改變了我對時間的印象,有些熟人的模樣已經認不出來了。」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不用在意。」發出了兩聲不由自主的低笑,沒有選擇擺出應戰姿勢的段青用靠坐的姿勢斜倚在了自己身後的廊柱上:「就算是之前的你,現在多半也已經認不出我來了,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對你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上一次對戰的時候,你所留下的那副敗狗一般的樣子。」
「隆道爾先生。」
腳步聲終於隨着距離的接近而變得越來越清晰了,被段青稱作隆道爾的這道人影也終於走出了迴廊的昏暗,映照在迴廊上方還未停歇的魔法哨衛射線隨後也將若有若無的光亮映照在這名走來的身影上,將他那遍佈着黑色血肉與肌體、仿佛被各種虛空的怪物拼接組合起來的模樣照耀得同樣清晰了起來:「……這還真是令人大開眼界的一幕啊,先前我們與虛空獸戰鬥的時候,我怎麼就從來沒想到過這種可能性來着。」
「無需稱讚,這是失敗者才有的特別對待方式。」身形仿佛都隨着虛空獸的改造而顯得高大了幾分,走上前來的隆道爾用居高臨下的樣子望着段青的臉:「自從被迫來到魔法帝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在地位上有過任何的提升,既然被歸到了失敗者的行列,這種對待方式我也早已有所覺悟。」
「但時至今日,我在這條道路上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舉起了自己在黑暗的力量之下膨脹放大的巨大手臂,流淌着黑色膿液的龐然巨拳微微握緊伸縮了兩下:「長久的修煉已經模糊了我的記憶,但唯有對自由之城的仇恨,以及對那些生者的憎惡,我依然還深深地印在自己的心裏。」
「你是自由之城的居民麼?」
神色似乎開始隨着這股情緒的顯現而變得不穩定了起來,全身只餘下頭顱和上半身保持着人類模樣的隆道爾面容上的線條也開始變得猙獰:「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現在就捏爆你的腦袋,呵呵,呵呵呵呵呵……」
「等一下等一下。」急忙舉起了